许清歌摇了摇脑袋,好半晌才逐渐清醒过来,鼻头动了动,有些反射性的抬手一挥,想要驱逐了这让人格外难受的香味。
“咦,这是什么香,竟然驱逐不了?”眉头一蹙,许清歌有些好奇。
“佛堂里的安神香。”司墨轻轻一笑,漂亮的桃花眼一错不错的看着许清歌,徐徐道,“佛堂本非凡尘,安神香据说是佛祖制成,如何能驱逐的了?”
“安神香?”许清歌抬头,有些疑惑的看向司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墨,你怎么会……”
在这里,还是说,发现她?
虽然许清歌的话未说完,但是司墨却再是明了不过,心头虽然有些不自觉的黯然,但是……
侧身坐在榻上,司墨依旧是一身火红的衣衫,整个人妖娆却又灼热的令人发慌。
许清歌难得有几分不自在,想要溜走跑路,但是又莫名的觉得不是时候,整个人有些热,口干舌燥,甚是不舒服。
“清歌。”许久,司墨打破了沉默的氛围,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下,嗓音有些黯哑,道,“你,是不是讨厌小墨了。”
“没有,我……”反射性的辩解,只是一开口,许清歌就觉得不对,因为司墨突然抬首,那眼中的光亮,另她一时间难以拒绝。
解释,似乎都不必要。
要的只是结果。
司墨慢慢上前,然后半跪床前,双手握住许清歌的手,仰着脑袋,就这么看着许清歌。
一言不发。
千般柔情,万般情绪俱都在眼中。
“那,嬷嬷欢喜小墨么?”唇微动,虽是无声,却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话语。
许清歌的手一抖,下意识的就想要躲,只是……被钳制的手却是动不得,这一刻,就连身体都动弹不得。
司墨依旧仰着头,像是小时候一般,那般殷殷切切看着,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清澈的犹如潺潺溪水,不过目光触及那一刹那,忘忧。
“嬷嬷,你欢喜小墨么?”那般执着的,等一个答案。
多年前的司墨,明明那般的欢喜着秦鸾,却是一句话都未曾说出口,如今……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他心里,比秦鸾更重?
许清歌一怔,她在想什么?
在劫难逃!
倏地,脑中闪过这么四个字。
“嬷嬷,”司墨突然伏在自己的双手里,喃喃出声,“我不知道嬷嬷究竟从哪里来,我也不知道嬷嬷究竟会到哪里去,更不知道,若干年前,嬷嬷是否曾经遇见过另一个我,我不知道那样一个我究竟是怎样的人,是否让嬷嬷失望过。但是,我很肯定的是,这一生,这一刻,我和嬷嬷在一起,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小,小墨。”
“我从出生开始,看到的不是母妃,陪伴着小墨长大的不是父王,而这一路磕磕绊绊的踽踽而行并肩的一直是你,嬷嬷。小时候,我总害怕,不敢长大,长大了,嬷嬷会老了,然后留给小墨的便是无尽的黑暗,小墨怕……后来,长大了,小墨又觉得怕,我怕,终有一天,嬷嬷会不属于小墨,而小墨还要陪着另外一个人。”
掌心温热,许清歌不自觉的颤了颤,小墨,流泪了么?
“嬷嬷,我能活到二十岁是不是。原来我总觉得太短了,以至于我都没有时间好好陪你,看日出,看话本,吃一品楼里的美食,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太长了,漫长的岁月里,没有嬷嬷,没有清歌,我不知道该怎么过?”
“小墨。”许清歌喉咙有点发痒,胸口有些胀痛,不知打哪里来的灼热烧得她难受,“小墨,你……你只是在历劫,很快,你就会……”
“嬷嬷,你是小墨的劫么?”
许清歌一愣,突然间说不话来,看着司墨水光潋滟的眸子,只觉得心神俱裂。
在劫难逃,是不是,不止是她的劫,也是他的劫。
最苦莫过求不得。
他与她,求不得。
“若嬷嬷是小墨的劫,小墨甘之如饴。”这一笑,绚烂至此,仿若用一生等到了唯一的一次花期,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许清歌动了动唇,终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生来血脉独特,她不懂人间七情六欲,她随性而至,随行而往,这一刻,却突然间犹豫,舍不得。
驻足,留恋。
天劫,果然不愧是天劫,让人连逃都不想逃了。
既是如此,那便成魔吧……
那些用来束缚自己的理由也都不重要了,眼前的人,才是她这漫长一辈子里的意外,唯一却又不舍得失去的意外。
分不清是谁先靠近,双唇交贴,肌肤相碰,这一刻,岁月无声。
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
新房。
许红颜一个人坐在床头,红烛无声泪,月上柳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