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累了几日的雪,点缀了村庄,阳光下又一点点剥落,消失,如同即将破茧的蝶,一点点蜕变出独一无二的美丽。
不远处是唠嗑的农妇们,唾沫横飞间探讨着相公和子女,又或是哪里的哪里的陈年旧事,亦可能是昨日又听到什么有趣的八卦,飞扬夺目的神采,平凡的面容纵然没有胭脂的色彩,发髻间没有亮丽的朱钗,但是却笑的比任何一个大家闺秀来的更有感染力;远处三三两两的汉子身影,好似在查探着农田,思索着来年的春耕……
“嬷嬷,开饭了。”房门被推开,司墨早换了一身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棉衣,将整个瘦削的身子裹出臃肿的姿态,然精致无暇的五官却微微沁着汗,狭长的桃花眼更是泛着迷醉幸福的光晕,右脸颊的那小小的酒窝,好似想要溺毙眼前的人。
许清歌愣了愣,一双神秘的眸,似乎淡漠不下去了,多了几分自己都不明白的意味。
“饿了吧,嬷嬷,快过来搭把手。”司墨摆弄着午餐,像是一个急欲讨好娘子的相公,明明手忙脚乱,却还强自笑着,一双眼睛更是闪着“笑吧笑吧”的大字。
许清歌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而后愣了片刻,瞅着已经送到了自己面前的午膳,最终抿住了唇。
突地,许清歌第一这么急切的想要开口说话:“司墨,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许清歌虽然活了这么多年,但毕竟未曾入世,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哪里清楚,但是她明白一件事情,这些洗手作羹汤的好事,通常是用在女主身上的!但是,作为一个幽灵上神,女主八竿子神打不到的她身上,实在是只能忧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是,还有,许清歌不着痕迹的捂着胸口,那胸腔里跳动的好似要蹦出来的心,又是怎得回事?
唔,中毒?不可能,最近她食欲不振。
唔,先天性心脏病?不对啊,这心脏病的潜伏期貌似木有这么久吧,而且触发因素如此诡异……
唔,那……
“嬷嬷,还不吃饭?”司墨将还愣住的人按在了饭桌边,然后慢条斯理的坐下,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的给面前的送上,难得的违反了食不言寝不语良好品德,嘀咕道,“嬷嬷最近都瘦了,可要多吃些。嗯,这是糖醋排骨,多吃点,这个红烧猪蹄,还有这个……”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人明明是吃着饭说这话,再怎么说也该不雅,但偏生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姿,闪得人眼犯花。
不过,作为幽灵上神的嬷嬷,想法向来迥异。
唠叨,这是许清歌的第一个想法。
很唠叨,这是许清歌的真实评价。
非常……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不自觉的捂住胸口,许清歌费力的咽了口里的饭食,扒拉着碗里的东东,一只眼睛打着瞟儿瞅对面的人,越瞅越不心甘,以至于双颊有史以来第一次红了。
这红,晕染在面颊,然后愈发加深,好似涂抹了一层有一层的胭脂,却不知,究竟是憋得,还是真的羞恼了……
温馨的木房子里面,二人相对而坐。桌上是新起的时令菜,还有色香味俱全的鸡鸭鱼肉,约莫十道,正正和了农家新年之初的大鱼大肉,好好吃一顿的吉祥寓意。圆桌下是燃着木炭的火盆,上面罩着竹子编织的盖子,然后用黑色的布蒙住,散发着浓浓的热气,将整个房中一点点变暖,而……
那人眉眼含笑,更好是放了一把火,一点点的灼烧着某人的心。
纵然是石头,只怕也要分崩离析了……更何况,还只是一颗跳“街舞”的心……
唔,老身火热的想要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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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御花园。
箫玦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站在听众,衬着还未融化的凯凯白雪,温和的面容,柔和的丹凤眼也生出几许清华,又因着周身若隐若现的王者之气,让人不由得心生臣服,不敢直视。
迟未阙站在箫玦身后,依旧是一身雪色的衣袍,只是袍子厚实了许多,多年未变的容颜恍若当年那从轿子中走出的双十少年,只是在眉眼深处锁着时光的秘密,微微一笑,开口道:“臣斗胆猜测,圣上今日莫不是有何心事?”
箫玦和迟未阙二人不仅仅是君臣,还是朋友,当年也曾把酒言欢,壮志未酬之时更是相互慰藉,如今各自走到人生的顶峰,却倏地,多了几分疏离。
也许,人就是这样,以为会怎样怎样一直下去,然而到了最后却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迟未阙,你……”顿了顿,箫玦回首,对上迟未阙等待的面容,无比严肃而又认真,不禁嗤笑道,“今日我们,不谈国事。”所以,不用一副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老学究模样。
这句话,箫玦没说,只是那丹凤眼中却“赤LUO裸”的写着这一长串的字样,惹得迟未阙面孔一红,紧接着就不客气的开口道:“圣上此言差矣,何为国事,何为家事?圣上之家事,亦是国事!更何况……皇上,您的终身大事,事关整个朝廷动向,更是意味着以后数十年的世家荣宠,可比国事还要令人忧心!”
说到“忧心”,迟未阙还不客气的咬了咬牙,刻意加重了语气。
“迟未阙,你倒是……”箫玦一恼,然而恼才起,便突地又没了,就像是病中的哮喘老人,一口气上来,还没下去就断了,怎一个无奈了得。
“圣上,微臣绝无他意!”
迟未阙当然没有他意,这意思可是明明白白着呢,就是说,皇上,您想要结婚,这可不能一个人决定,不仅那后宫里面的两大太后,就是朝廷里面的人,还有整个天下都是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呢!所以,皇上,你还是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