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一人浅紫色的袍角出现在拐角处,紧接着便是一片红衣闪现出来,平武王府的龙凤兄妹一同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司墨身子骨虽不好,然而背着秦鸾的步子却走得极稳,一步一步,好像踏在箫焰的心上,紧接着引起不可抑止的共鸣声,“砰、砰、砰……”
秦鸾伏在司墨的背上,喜帕遮住了整个世界,然而不知为何,这一刻才那么真切的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嫁人了,跌跌撞撞历经两世后,今日便嫁人了!倏地,胸中涌起一股似喜似悲的热潮,搅得早就酸涩的眼眶愈发酸涩。
只是,自己究竟是欢喜还是不欢喜?
这一刻,秦鸾竟然不敢问自己……
箫焰,箫焰,以后便是她的夫君?那……脑中突然浮现出那一身红色的人影,少见的鲜衣怒马少年郎……笑容宛若阳光般炫目……
司墨将背上的人放在敞开的花轿中,拍了拍箫焰的胳膊,道:“焰王,小妹,今日就交给你了。”
箫焰点点头,墨绿色的双眸中全是拳拳情意,作揖郑重承诺道:“今生今世,焰定然会倾尽所有,珍重鸾儿,护其一生无忧!”
闻言,一旁的平武王和司武都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忧也少了一份,箫焰是个军人,军人最终承诺!只是,司墨则难得的略蹙眉头,总觉得,以自家小妹那心比天高的性子,会喜欢躲在别人身后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所以不得不说,这一刻,司墨和秦鸾难得有了几分作为龙凤兄妹本该有的心有灵犀。
告别了平武王府的人,箫焰一个跃起落在马背,红衣猎猎,染红了多少人的眼。
拐角处的少年,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一样的红衣,只是眉眼间挂着失意,就连往常那如同阳光的笑意都被这漫天的红光所冲散。
十里红妆。
阿鸾。
“起——轿——”花轿一起,浩浩汤汤的队伍开始前进。
不知何时,迟未央的双眸已经模糊,一身再是鲜亮的衣衫也好似失去了光芒般,颓然下来。
许久,那边的锣鼓声开始绕着整个京都大街经过这里,迟未央缓缓伸出手,费力的那么一点点握紧,然后抓得满满,搁在左边的心脏处,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打开看,什么都没有。
喜庆的日子,欢腾的大街,什么都不属于他。
是否,他该放弃了?
从见着阿鸾第一眼,他便想着,有一天,他要这么十里红妆的娶她回家,然后放在心里,好好的陪着她,郊外打马,晨起练武,哪怕是穿一身娘们儿的花衣裳,什么都听她的,什么都护着她,什么什么都给她。
只要她……只要她……属于他……哪怕是三分、一分……
“呵呵……”迟未央抬头看天,任由眼中的泪水转了几个圈又落回去。
赐婚,赐婚!
现在自己纵然从家里逃了出来,又能怎样?就像大哥说得,又能怎样?抢婚,还是私奔……
动了动脚,迟未央一点点,极其缓慢的扶着墙,转动身体,一点点的背过身去。此刻,大红的花轿正从他身后抬过,伴着喜娘一句接一句的喜庆话儿,好似牵扯在心头的那根红线,自此一点点拉长,再也收不回来。
“未央。”
突然,耳中传来极其细微的声音,迟未央整个人一怔,而后瞬间转身,只见那花轿的窗帘掀开,露出那张魂牵梦萦的脸,樱唇缓缓启动,就那么轻轻的吐出他的名字。
“未央、未央……”
就那么两个字,好似刻在了心间般,就那么一遍遍的默念着,杏眸中更是款款深情,搅得人心头滚沸,好似想要爆炸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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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轿依旧前行着,箫焰坐在马上,不知为何,心里愈发不安起来,墨绿色的双眸再次在花轿上扫过,却又只能盼着这路程再短一些、再短一些。
秦鸾握着手里的苹果,整个人有些恍惚的随着轿子一晃一晃,喜帕下的双眸更是茫然一片,心里好似一点点空洞起来,总觉得,自己若是就这么下去,会失去什么,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但是,费力的想了半晌,却依旧没能想起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突地,一声高喝:“阿鸾——”
这一声,如同惊雷,劈开喧嚣,强势的进入所有人的耳中,带着无尽的情意。
“嘶——”一声马嘶鸣声,箫焰几乎是瞬间就从马背上下来,挡住了准备掀开花轿的迟未央,双目带着无尽的怒火。
“迟未央,你发什么疯!”
迟未央恍若未闻,空洞的双眸中什么都没有,然而却又万分执着的落在那顶花轿中,一动不动。
“迟未央,你……”
“少爷,少爷——”人群怀中突然传来小厮的声音,紧接着迟未央的贴身小厮蹿了过来避开焰王嗜血的目光,扯了扯自家少爷的衣襟,小声道,“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三小姐都已经是焰王妃了,您……您就回去吧……
这句话,小厮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家的少爷啊,纵然没有焰王爷的身份高贵,兴许也比不上焰王爷的足智多谋,但是,他家的少爷对三小姐却是掏心掏肺的好,这个世界上,只怕也只有少爷这么一个,傻傻的对一个女人……
“不,我不走!”迟未央慢慢的开口,与同样一身红色新郎袍的箫焰对峙。
“迟未央,你什么意思?”
“箫焰,你怕什么。”迟未央似笑非笑,目光依旧落在花轿之上,带了几分不撞南墙不后悔的执着。“我,不过是来问一句话。”
“你!”箫焰咬牙,瞬间整个人煞气笼罩,惹得在场所有人双股颤颤,忍不住后退。
果真是战阎王啊!
“阿鸾,”迟未央轻轻唤道,声音本来是轻微的好似林间清风,然而因着此刻突然的寂静显得格外响亮,毫无阻碍的传入花轿,“跟我走,好不好?”
说着,他伸出手来,那只手,染着不知何时的血迹,带着点点泥污,让人不自觉的心软成一片。
“阿鸾……”
“够了,迟未央!”箫焰此刻真有种克制不住的冲动,眼前的迟未央怎得,怎得这般莽撞,虽说迟未央本来就不是个多聪明的,但是在对鸾儿的心思上却是极其细腻,这般可能会毁了鸾儿清誉的事情,是如何都不可能做的。
莫不是……魔怔了?
想此,箫焰墨绿色的双眸一凝,落在迟未央那毫无焦距的双眼上,心头一跳,果真如此!
那,幕后之人,是谁?
墨绿色的眸子四处飘动,却半晌都发现不了疑凶,心头反而愈发不安起来。
“迟未央,你醒醒!”突地伸手扯住准备前行的人,箫焰怒喝道,只盼能唤醒眼前的人。
只是,迟未央却半点反应也无,只是那么执着的看着纹丝不动的花轿,明明空洞的双目就那么一错不错的灼灼盯着花轿,好似想要穿透花轿,看到心头的人。
“阿鸾,跟我走,好不好,好不好……”
秦鸾手中的苹果不知何时已经被掐破,流出新鲜的果汁,染在鲜红的衣裙上,一片濡湿。
阿鸾阿鸾……
那一声声好似魔音,搅得秦鸾坐立不安,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自己和未央的过去,那些自己好似已经遗忘了却又被藏在角落里的过去。
“好不好,好不好……”绵绵的声音,带着诱哄,好似在人耳畔一遍又一遍的呢喃,不自觉的让人面红耳赤,却还不罢休,非要一个答案。
“迟未央!”箫焰怒了,一个手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了下去,瞬间方才还情意款款的人身子一软,就那么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小厮大惊,赶忙接住软倒的迟未央,脸色白了又白,看向箫焰的目光中全是毫不掩饰的愤恨,还有赤LUO裸的控诉。
箫焰墨绿色的眸子一动,没有半点解释的想法,只是四处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想要找到那个控制迟未央的罪魁祸首,不想突然见着轿子的帘子一动,一身红衣的秦鸾竟然就那么大喇喇的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凤冠霞帔芙蓉面,暗香浮动秋波眼。
平常,不施粉黛已是绝色,如今胭脂妆容新成,凤冠霞帔加身,端的迷晕了人眼,惊艳了时光。
“未央,未央怎么了?”秦鸾此刻已经不管那么多了,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了那个好似已经昏过去的人身上,杏眸中全是担忧。
“鸾……”箫焰费力的咽了咽喉中突然涌起的腥甜,道,“鸾儿,你,你怎得出来了。快,快回去。”
“先回去,我们,我们下来再谈好么……”轻柔的话语,伴着几分强硬的行为。
箫焰上前几步,几乎是半扶着半拖动着就想要将秦鸾带入花轿,可是此刻秦鸾好似已经下定了心思,而后面的悔婚也几乎势在必行,哪里还管什么大庭广众还是私下商量……摸摸……
“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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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开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