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李秋白没听过“解释就是掩饰”这句话,听到惜月解释,脸色马上又多云转晴了。李大少爷拍拍微凸的肚皮,暗道,好久没吃的这么痛快了,等有机会了让外公也来试一下惜月的手艺,以他老人家那豪迈的性格,一定对他的胃口。
突然甲板上传来一阵水手的吆喝,桅杆上的风帆便转了方向。琳哥儿扶着观景台的栏杆探头向下看了看便回道:“少爷,快到内江入海口了,今晚我们还是在陵江的陆家湾码头停船吗?”
“嗯。”李秋白应了一声,见还剩了半桌子的鱼肉便冲惜月道:“这些赏你了。”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进了船舱,吃这么饱,他可要好好消化消化了。
惜月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聪明啊,即应付了那条猪一样的寄生虫,又不用吃别人的口水,还有这么一顿BBQ大餐吃。看着李秋白没了身影,她便迫不及待的坐了下来,开始享受她的美味套餐。可惜这观景台不是谁都能随便上来的,要是在甲板上,她就可以和王大叔他们开一场BBQ大爬梯了。
惜月吃饱之后,收拾了碗筷送到了厨房。正好玉荷和王大叔在地里讨论晚上李秋白要吃的菜色。惜月也不插话,刚才那条虫子撑的就差没滚着走了,晚上还能吃下去的话,她就要考虑李大少爷是不是天蓬元帅下凡了。不过,这个神神叨叨的世界,万事皆有可能啊!惜月暗自感叹着。
玉荷和王大叔说完话,出了厨房就看见坐在船头栏杆上吹风的惜月。小丫头一溜小跑的过去拉着她的袖子道:“姐姐快起来,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少女笑着起身道:“妹妹随我来,给你件好东西。”
到了甲板上一处背人的地方,惜月借着转身的机会把藏在指环里的烤鱼拿了出来。玉荷这个小丫头正是好吃的年纪,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她道过谢之后便拿着烤鱼往嘴里送,哪有空管这烤鱼是从哪来的。
“吃慢点。”惜月爱怜的看着吃的满嘴油的玉荷,不由想起当初阿史那.云鹏吃蛋糕的样子。唉,也不知道那个别扭的小子这会儿有没有吃饭,是否找到了父母。
“玉荷,你从京城来里有没有在陵江码头停过?”烤鱼可不是白给的,惜月又开始从爱八卦的玉荷口中套话了。
“停过。”玉荷意犹未尽的吸着有着鱼香的手指答道。
“玉荷可有进过陵江城?”惜月刚才听琳哥儿请示李秋白要停在陆家湾码头,那么就是说还有其它的码头存在。看来这个陵江城应该是三江会聚,商贸繁华,物流发达之地。以商为本的她又怎么会错过这种地方。正所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她大隐小隐都不想,在这商业发达的市井间仍操旧业,才是她最想做的事。以她耶鲁大学金融系的高才生,三年司马企业的管理经验和从小在父亲那里耳濡目染的经商经验,她要是不在这里干一翻大事业就太没天理了。
玉荷点了点头,她确实和姜嬷嬷下船逛过。小姑娘想到这里眼睛顿时放了亮光:“姐姐不知道,这陵江城里比京成还要热闹呢。虽然我和江嬷嬷只在离码头近的东市转了一转,但是那里的商铺真的好多啊,一家挨着一家。有酒楼,有茶肆,有布庄,有首饰店,还有赌场。听说晚上还有夜市,每日黄昏小贩们就出摊了,直到午夜才收。可惜我和姜嬷嬷白天去的,没见到晚上的热闹。”
“这次姜嬷嬷还下船吗?”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这次要是姜嬷嬷下船,她可得磨着她老人家一起下去见识见识。
“这次不会了,”玉荷惋惜道:“我听王大叔说,商船上有货时都是到港停船卸下当地商铺的货物,采买些新鲜蔬果,补满淡水之后,停上一晚就走。”
“哦。”惜月在考虑要不要提前她的逃跑计划,在离陵江城近一点的地方水遁,这样回那里也方便。只是这卖身契偷起来比较麻烦些,看样要快些动手了。她可不想正过着舒服日子时有官府的人拿着卖身契找上门,以捉逃奴的名义破坏她的惬意生活。惜月不管做什么事,没有万全的把握很少轻易动手。毕竟管理慕容集团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处处谨慎那两个叔叔早就钻空子抢了董事长的位置了。
不到申时,船上的船工就忙了起来。李家的船队渐渐驶进了陆家湾码头。码头上一片喧哗,有装货卸货的,有吆喝卖东西的,有接人送人的,还有就地起的各种赌局,供着靠港后无事可做的船工们消遣。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服装不对,惜月有一种到了30年代的上海码头的错觉。
惜月趴在观景台的栏杆上看着码头上一派欣欣向荣的热闹影像,不由的心醉神迷。仿佛,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商船在码头上装卸着货物,她的商业帝国已经在此建立。
“换衣服,一会带你去逛夜市。”身后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震碎了少女的美梦。
少女回过头,发现原来是那条表里不一的寄生虫打扮一新的站在她身后。在一身玉饰的衬托下,吃烤肉时那个走豪放路线的李大少爷又恢复成了初见的样子。虽然算不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却也不见了中午的粗野凌厉。
这个家伙还挺会包装自己,可惜投错了胎。惜月暗忖,如果在21世纪,眼前这条虫子怎么着也能混个偶像派明星,或是走个硬汉路线,再不济参加一下快乐男声也能出名啊。真真白瞎了这副好皮囊啊!惜月不由感叹。
“高兴傻了?”李秋白用扇子敲了做痴傻状的惜月脑袋一下笑道。看吧,再刁钻也是个孩子,估计以前从来没出过远门,一听说带她下船逛逛就乐傻了。
“换什么衣服?”惜月收回心神问道。晚礼服?休闲装?运动装?古人逛街怎么比现代人还麻烦,她这一身好好的,不脏不乱的,换什么?
“你去找琳哥儿要一套男装来换。”李秋白道。
“是。”原来是要她扮小厮,唉!要是早动手偷了卖身契,一会在夜市倒是趁乱逃跑的好机会。
琳哥儿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长的瘦瘦小小十分机灵的样子。即使这样,琳哥儿的衣服穿在惜月身上还是松松垮垮的。惜月没办法,只好发挥无敌的想像力,把能系绳绑带的地方都用带子绑了个遍。两只小巧的玉足更是包的像棕子一样才能勉强撑起脚上的小布靴。
为了市场调查,她连得香港脚的风险都承担了,她真是太负责了。惜月和琳哥儿跟着在熙攘人群中闲庭信步的李大少爷一路逛来,只觉得双脚又捂又热,难受的不得了。她此时无比怀念现代的人字拖,这么热的天气一个个包得跟个粽子似的,难道古人都不怕热么。惜月不由腹诽。
走在前面的李秋白突然在一个卖灯笼的小摊前停了脚步。
“这位少爷,小的这花灯可是陵江城一绝。您看看这款式,再看看这做工,就是在京城里也没有这么精致的花灯。”小贩见有财神爷上门,急忙陪着笑脸招揽生意。
“拿着!”李秋白挑了一个狐狸形灯笼塞进了惜月手中,便大摇大摆的接着逛街。
琳哥儿急忙付了钱跟了上来,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看着惜月手里的灯。
惜月也是一样不明所以。送她的?他自己留着玩的?少女看着手中白绫子做的狐狸花灯,肉滚滚的身子,两只红红的眼睛,如果不是那条绻在身后的长尾巴,和尖而短的小耳朵,真的会给人一种像兔子的错觉。不过这个灯笼确实可爱,就是不太配李秋白。
她没空多想,小心的护着灯笼在越来越挤的人群中穿行。越往夜市的深入走去,人就越多。各种小吃摊子,打把式卖艺的,唱小曲的,卖杂货的……每个摊位前都挤满了人。惜月娇小的身体在经过一个卖艺的场子时被挤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挤了出来。
李秋白转身时正好看见惜月一身狼狈的挤出人群,挤歪了帽子,挤散了衣襟,连鞋都挤掉了一只。少女玉足上的裹脚布早被甩的老长,要掉不掉的挂在袜子上,就是这样,她还没忘记两只手护着那只灯笼。
男子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刚毅的脸上有了柔和的弧度。这个小丫头很喜欢他送的灯笼呢,李秋白很满意惜月护着灯笼的动作。
突然一个莽汉倒退着挤出了看热闹的人堆,一下子就撞到了惜月身上。惜月的身子被他撞的一歪,眼看要和大地作亲密接触了。惜月闭上眼睛等着疼痛的到来,却落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呵呵呵……”李秋白看着怀中的少女先是一脸认命的苦相,后来感觉被他接住后紧闭的眼睛轻轻的张开一条缝隙,确定她是否安全。等惜月看到抱着她的李秋白,眼睛腾的一下张大。一脸不可至信的表情瞪着闷笑的李大少爷。
这是什么情况,惜月暗忖,刚才他明明离自己有七八米远,中间还有好多人,他怎么一下子就过来了,难道这个家伙会传说中的轻功?正在胡思乱想的少女,完全没有注意李秋白已经把她抱在怀里往回走了。
怀中少女香软的身子令不近女色的李大少爷突然有些心猿意马,如果能这么一直抱着她也不错,李秋白想着不顾路人各种奇怪的眼光放慢了脚步。
“少爷,我来吧。”琳哥儿看到路人或好奇,或惋惜,或失望,或是色迷迷的眼光,主动上前要接过惜月。
李秋白侧着身子躲开琳哥儿伸过来的手道:“无妨,你前面引路去吧。”
这时惜月也发现她已经被李秋白抱在了怀里,她并未因为和这个男子的亲密接触而变上一丝脸色。人肉计程车啊,不用白不用。看看这身腱子肉,这把子力气不用也是浪费,今天正好便宜她。少女乐呵呵的想着,一双小手也没闲着,一会捅捅男子坚硬的胸口,一会儿掐掐他粗壮的胳膊,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李秋白被这双小手点了满身的火,某处已经开始微微抬头。即使他家教森严未经人事,可是身为男人的本性,他岂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加快了放慢的脚步,急匆匆的往船上赶。现在李大少爷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把怀里这个装成纯良小白兔的坏狐狸吃干抹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