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真的。”兰兮肯定的点头。就因为兰兮如此说，傅暖清才打算夜探小西屋。
事情有关于张妈妈，疯子有时候最会说出心底的话，这也是她要兰兮看着张妈妈的原因，是为找到虞敏娘的些许小辫子，但是却没想到听到如此诛心的话。
她似乎感觉到自己母亲的死也许没有那么凑巧，明明母亲作为白家大小姐，这种事情不少见，尽管对父亲失望死了心，却也不会抛下三个孩子毫无生意，只一次打击就那么憋屈的离世……
前世从未怀疑是因为虞敏娘太会演戏，而她太过蠢笨痴傻，被人耍得团团转，这一世若不是张妈妈突然暴露，说出这些疯言疯语，有谁会怀疑？前世就连大哥，二哥都从未怀疑过。
“张妈妈，看看我是谁？张妈妈……张妈妈……看看我是谁？”傅暖清穿着一身白衣，长发披肩，缓缓的走近张妈妈，都说傅暖清随了其母亲，想必张妈妈对于这样的装扮很熟悉才是。
兰兮看了看一身白衣，形如鬼魅的小姐，特别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仿佛会将人吸入人间炼狱一般的恐怖和渗人，生生的扮出了几分阴气，却也吓得张妈妈魂不附体，连他都有点心底发寒。
“你走，你走开……我错了，小姐，妈妈我错了，小姐，你不要找妈妈啊，是那个女人，那个人逼我做的……你奶兄欠了人家好多钱，人家要拿你奶兄的命偿债啊，妈妈没办法啊，小姐……”张妈妈眼神直愣愣的，看见一身白衣，形似白秋瑜的傅暖清，竟然声泪俱下的说了起来。
傅暖清阴沉的开口，“欠了多少？”
“三……三千两。”张妈妈问一句答一句，无比的配合。
“她让你做了什么？”傅暖清眼底墨色浓郁到极致，她真想仰天大笑，三千两，哈哈哈……母亲待她如生母般的感情只值三千两，究竟是母亲瞎了眼还是这张妈妈隐藏的太深？整整二十多年的感情抵不过区区三千两。
要知道，白家乃是江南行商百年的世家，三富之一，是朝廷指定的唯一盐商，给予母亲的零花都不止这区区三千两啊，只要张妈妈开口，母亲又岂会拒绝？
到底不是血浓于水，永远都不会把母亲当做自己人来看待，母亲真是白对张妈妈付出那么多年的感情，那时的她跟在母亲身边何等的风光？就算是养一条狗都忠心不二了，更何况是人？
“换……换了几次药。”张妈妈哆哆嗦嗦的说道。
短短的一句话，却是葬送了一条命。换药……傅暖清死命的睁大眼睛，仰起头，不让眼中的液体滑落，母亲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命是被身边的信赖有加的张妈妈葬送的……
前世母亲这一死，葬送的不仅仅是她自己的命。
想起前世的自己和两位哥哥没有母亲帮衬的时候，想起自己被虞敏娘算计欺压的时候，想起为摆脱傅国公府而执意嫁给卓青言的时候……这些的原因仅仅是几次换药，多么可笑，前世的悲惨结局起因仅仅的是几碗药。
傅暖清恨极的看着张妈妈，傻傻愣愣不知所谓的样子，嘴角溢出残酷，她不会让张妈妈这么舒服的疯下去的，她要治好张妈妈，让她清清楚楚的感受着痛苦。
“小姐，该回去了。”
傅暖清淡淡点头，苦情师傅大概快要过来给她换药了。
至于张妈妈口中的那个女人，若是母亲出事，最大的得利者不就是虞敏娘？竟然在未进傅府的时候就将手伸向傅府了吗？可是以虞敏娘那个不过仅仅从六品司马的父亲，能够将手伸进傅国公府？若不是虞敏娘，那么那个张妈妈口中的女人会是谁？
刚踏进屋子，兰兮便应声倒下，少年从容站在桌边，面容沉静，语气淡然，“过来，换药。”
傅暖清乖乖地走上前，看着少年低垂的眼眸，突然问道，“文叔并不知道你来医治我的伤？”
“嗯，我没和他说，所以你要为我保密。”苦情淡淡的说道。
“唔，那你也要为我保密。”傅暖清笑眯眯的说道。
苦情眼中闪过讶异，“为什么保密？你的脸伤？”
傅暖清点点头，继而眼睛亮亮的看着苦情，“你能教我功夫吗？”
苦情垂着的眼睫微微一颤，因为明明不该也不能答应的事，却在心底流出的一阵阵愧疚中，缓缓的点头，出声应道，“好。”
苦情的心中划过不解和不安，虽然为着自己在这里治伤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他心底很清楚，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个原因，明明对于这府里的其他人没有那么强烈的愧疚，却偏偏对着这个小丫头，似乎无法拒绝，心中涌起的歉意让他连逃开的勇气都没有，就像那位一样。
自己之所以出现在这边便是听到那位出了事。如若不然，他是不会出现在京城的。
“我只能晚上前来教你，你受得住吗？”
“可以的。”傅暖清认真的说道。
对于苦情的是否会对自己不利，傅暖清丝毫没有想过，在她心里早已认定苦情和傅家有牵连，不然也不会让文叔医术如此高明的人心甘情愿的在傅家做一个小小的医师。文叔有多崇拜苦情，她很清楚。
“我可以用你教我的教给我的丫鬟吗？”傅暖清感受着额头伤口的舒适感觉，再一次问道。
“随你心意即可。”苦情再一次头也不回的离开，眼中带着些许的茫然，和那位一样，他应该和这小丫头保持距离。
“三娘，我要回书院了。”傅译溪摸了摸傅暖清的脑袋，有些不舍的说道。书院一月一放假，每次放假三天，今天他必须要回书院了，“兰兮，好好照顾三娘。”
“二少爷，我会的。”兰兮郑重的保证。
送走二哥，傅暖清打算去看看那位卧病在床的夫人，唔，不知道她知道自己脸上要留疤了没有，若是不知道，自己势必要诚实的尽数告知的。
而且有关于母亲的事情，她需要好好的探探虞敏娘。傅暖清垂下眼，遮住那翻涌的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