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傅泽明淡淡的说道,“溪儿,你带着三娘去你那边睡吧,今晚就让敏娘在这里暂且待上一晚。待她醒了再说。”
“是。”傅译溪抱起傅暖清,脚步有些踉跄。
“让我来吧。”他身后伸出一双修长美丽的手,接过傅暖清,竟是兰兮。
“兰兮,你没事了吗?”傅暖清眼神清亮的问道。
兰兮淡淡一笑,“没事了,多亏二少爷帮我说话。”
这话将傅暖清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傅译溪身上,傅译溪看着双眼亮亮满是求知欲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三娘还小,他可不想三娘知道那些脏事儿。
兰兮不过七八岁大,那个丫头却有十几岁了,就算兰兮力气极大,能够掐死那丫头,可是要把那丫头的尸体挂到房梁上,兰兮这样的个头,力气根本不可能。傅译溪将自己的怀疑分析给了傅泽明听,傅泽明就明白自己愤怒过头了。
傅暖清见傅译溪根本不搭话,嘟了嘟嘴,气呼呼的将后脑勺给了二哥,靠着兰兮闭目养神去了,要知道,她人小身子又不好,很累了。连傅暖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不自觉的露出了真正属于这年纪的小脾气。
傅译溪也不介意,在他看来,三娘耍小性子了那就是没事了,白天的时候自己还担心三娘被惊住了,心里有阴影了,没看到父亲和自己都不理了嘛?至于他们离开后张妈妈作的事儿傅译溪还不知道,不然还不知道要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三娘,睡吧。”傅译溪收拾好三娘,便抱着软乎乎的妹妹睡着了。
也不知是换了地方不习惯还是额头的伤隐隐泛疼,傅暖清听着二哥柔顺的呼吸声,自己却忽然没了睡意。
呼啦啦,床上的帘子飘荡起来,傅暖清倒是不害怕有什么诡异事情,她自己都是重生来的,前世做了那么久的鬼还会怕那些鬼魅么?只是奇怪窗子在之前兰兮关好了的,这吹动帘子的风是从哪里来的?
帘子翻动中,傅暖清睁大了眼,她似乎看到有人站在床前。
“谁?”傅暖清低喝,声音不低,却发现二哥仍然睡得死死地,竟然没有醒,连兰兮都没有出现,她心中一紧,顿时明白这是那人所为,有些紧张的抓着被子,若是那人对自己不利的话,那自己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啊。
“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听师弟说你额头伤了也许会留疤,所以我来看看。”那人声音清冷如冰泉,语气云淡风轻,说着便撩开了床帘,竟也不奇怪自己大半夜的出现在人家屋中,才三岁的孩子竟然不哭不闹,冷静而警惕。
“你是文叔说的那个师兄?”傅暖清记起文大夫之前所说的师兄,但是她也记得文大夫说了之后父亲并不接话,怕是这之间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怎么这人半夜就这么的潜入自己家了?
“嗯。”淡淡的应了声,那人便欺近傅暖清,打算打开她头上的布看看情况。
却没想到刚才那个遇到陌生人半夜摸进房都不惊的三岁小丫头,在看到自己的脸时,眼中明显露出惊诧,若不是自己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怕是要喊出声了,虽然他让外屋的丫头和这屋的小子睡得熟了点,可是傅府其他人可没有睡熟,这一叫,必定会引来人。
傅暖清怎么能不惊讶,这个人她认识,而且是前世做鬼的时候认识的。因为这人便是那位跪在傅家祠堂门口的那个青衣僧人,那样的样貌,自己怎么可能忘记?
那张脸一般清秀雅致,一半碎裂尽是裂痕,让她无法不印象深刻。她当时便想,若是这人另一半脸未被毁,又该是怎样的谪仙样貌?可惜的是,另一半脸却是那样。虽说如此,但那张脸却给人一种残缺的美感,让人无法忽视。
而且那人是跪在傅家祠堂外面,和傅家必然有着牵绊,只是不知是什么关系?
傅暖清眨了眨眼,不过这人现在的样貌却是完好无缺,比起前世更是年轻得可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原本清秀雅致的样貌带着一丝少年的青涩,却是初显了那种谪仙的气质。
“莫叫,引人来就不好了。”他淡淡然的说道,放开了捂着傅暖清的手,手脚麻利的解开傅暖清脑袋上那一圈圈的白布。待看到傅暖清那狰狞的伤口时,眉头轻蹙,眼中闪过不悦,语气却是仍然平淡的可以,“你这是自己不要脸了吗?这伤口若是不好好处理,你这张脸就毁了。”
傅暖清听见不要脸三个字嘴角微微一抽,虽然她知道人家不是这意思,可是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文叔的师兄该怎么称呼?”傅暖清样子乖巧的问道,心中却是想打听下这人和傅家有什么关系。
“喊我……”突然就住了嘴,看着乖巧等待自己答案的小丫头,默了默才开口淡淡的说道,“喊苦情师傅吧。”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介绍自己,前些年还幻想过亲情,还渴望过回来,可这些年已经磨平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连他自己都相信了那番话,所以才会在回来的时候发现这丫头出了事,便想远远的离开才好,却没想到这丫头的伤连文景都处理不了,必须他亲自出马,他这才怀着愧疚连夜就来给这丫头看伤。
眼中的黯然划过,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拥有那个名字,傅泽情。因为在师门,他有佛号,叫苦情。别的人一般都会喊,苦情师傅。
苦情师傅?傅暖清皱了皱眉,这怎么那么像僧人的名字?前世的时候他不是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吗,难道不是他的?或者说,是那孩子和傅家有关系?
“别皱眉,这伤不能皱眉。”苦情表情淡淡的为傅暖清涂上黑色的药膏,“我会每天晚上来为你涂药的,半个月后大概就好了,不会留疤。”
这黑色的膏药必须他亲自调制,旁人掌握不好药效,连文景也不行,且一个时辰内必须敷在伤口上,不然就没用了,所以苦情只能每天晚上来亲自上药,若不是如此,他便将药交给文景,自己离得远远的,谁知道还会祸害到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