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兮见状凶狠的扯着婆子的衣服,看着七八岁的孩子力气倒还不小,竟然将婆子扯得有些踉跄。
“哎哟,那个杀千刀的小兔崽子?”婆子一声高喊,猛地反推兰兮。
兰兮脏污的脸上划出一抹冷笑,对着其他新买的仆妇嘶哑道,“还愣着做什么,让这婆子冲撞小姐吗?想想小姐受惊的下场。”
听着兰兮的话,傅暖清的眼中透出笑意,到不负自己另眼相看,是个机灵的。
这婆子傅暖清认识,而且很熟悉。这婆子性张,是母亲的奶娘。傅暖清心中冷笑,前世这位张妈妈仗着是母亲的奶娘,握有母亲给自己的那一份嫁妆单子,竟然黑了心肠想要昧下,被她察觉之后更是勾结虞敏娘将母亲的嫁妆尽数入了虞敏娘的内库,让她在成亲之时竟然拿假的充数。
为了这事,她前世在卓家过得更是艰难,冷嘲热讽的不少,若不是父亲还是傅国公让他们收敛一些,恐怕她过得还要凄惨,当然,即使有这嫁妆,卓青言那个畜生也不见得会对自己好。
可是话不是这么讲的,这嫁妆是母亲的,合该是她傅暖清继承,这婆子真是让母亲宠得过了头,心大的很,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
“都住手。”傅暖清声音微微提高,看着婆子眼神微闪,“你是谁,我看着你,有些熟悉。”
张妈妈的注意力又回到傅暖清的身上,一把泪眼一把鼻涕的说道,“小小姐啊,你可不能把老奴忘了啊,老奴是张妈妈啊,小小姐。”
“张妈妈?”傅暖清样子天真而稚嫩,“母亲身边,张妈妈?”
“哎哟我的小小姐,你可记起老奴来了。”张妈妈一脸惊喜道,接着便又哭诉起来,“小小姐,您可不知道,妈妈过得苦啊,小姐不在了,那新进门的二夫人可不是好惹的,第一天来就将老奴给打发浆洗去了,老奴这手便是洗衣物洗得。”张妈妈说着伸出一双满是冻疮,鲜血淋漓的手。
初春的水确实冻人的很。傅暖清眼底划过满意之色。
“小小姐,老奴就知道您从小就是个好的,您可要帮老奴一把啊,小小姐。”张妈妈见傅暖清眼中闪过不忍,心中喜意剧增,更加卖力的哭诉,“小小姐,你可不能被那个二夫人给骗了,小姐将小小姐托付给老奴,老奴誓死要照顾好小小姐的,不然老奴有何面目去见小姐啊?”
“那,妈妈留下。”傅暖清缓缓的说道,“妈妈,带他们,梳洗下。”
张妈妈面露得色,趾高气昂的带着新买的仆妇梳洗去了。
平静的过了一月之后,傅暖清静静地看着松雪院的人匆匆的去请了文大夫,想来,她的那位继妹应该是已经在虞敏娘肚中了。
“哎哟,我的小小姐,那位二夫人可是请了文大夫了。”张妈妈抱起傅暖清,小声的说道,“说不定啊小小姐就要多个弟弟了。”张妈妈见傅暖清一副懵懂的样子,继续道,“有了弟弟二爷就不疼你了。”
差点忘了,前世自己和虞敏娘次次作对,也有这张妈妈的一份功劳,张妈妈记恨虞敏娘打发她去浆洗,总撺掇着自己,也正因为如此,让她渐渐疏远了总是劝她的柳妈妈。后来这位张妈妈竟然和虞敏娘合作,真是讽刺。
“不会的,父亲不会的。”傅暖清大声的说道。
这一世因为傅暖清的性子转变,傅泽明倒是对她重视了许多,记挂着她的伤,有空的时候都会来坐坐,陪她说说话。
可惜的是只要她开口要柳妈妈,父亲便冷下脸,让她不敢再多言,看来柳妈妈的真情流露是真的惹恼父亲了,一个仆妇竟然敢不顾身份说那样的话。看来她还得添把火。
“怎么不会啊?”张妈妈冷哼声,“小小姐,你要记住,妈妈和你才是最亲的,二爷以后会有更多的孩子,那时他和二夫人才是一家人,只有小小姐是一个人。”
傅暖清眼底泛起郁色,这张妈妈真是黑了心,为了拿捏自己竟然对一个三岁的孩子说出那样的话。
前世还有柳妈妈在,这张妈妈倒也不敢这么猖狂,这一世,柳妈妈被父亲提前下放到庄子上,让这张妈妈有些得意忘形了。
“以后小小姐要听张妈妈的话,不然小小姐就要一个人了。”张妈妈看着傅暖清害怕的样子得意的继续说道,“一个人很可怜的,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喜欢,也没有人和你一起,四周黑漆漆的,小小姐,你怕不怕?”
“怕,妈妈,别丢下我。”傅暖清稚嫩的眼中满是惧意,小小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张妈妈的脖子,伏在张妈妈的肩上。
“小姐……小姐……”睡得正迷糊,傅暖清却听到有人在耳边喊她,她以为是做梦,睁开眼却不料一张脸突兀的出现在面前。
兰兮。不似之前面目脏污的样子。洗干净后的兰兮出乎意料的面容精致。此时借着淡淡的月光,将兰兮的脸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明眼红唇,恍若空谷幽兰一般的美丽。
傅暖清不似一般人那般尖叫出声,兰兮尴尬的收回覆在傅暖清嘴边的手。
“小姐,张妈妈不是好人,你不要相信她。”兰兮一边看着槅门外睡着的值夜丫头,一边小声说道。
这兰兮倒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了。傅暖清眼中划过满意。亦是小声的问道,“为什么?”
“小姐不应该和二爷生分,二爷和小姐的哥哥才是小姐最亲的亲人。”兰兮缓缓的说道,眼中划过几丝厌恶和狠戾,“那张妈妈在离间你和二爷的情分。”
“可是妈妈说,父亲会有,小弟弟。”
“那又如何?即使会有弟弟,小姐的哥哥也在,小姐不必害怕。”兰兮伸出手,手指纤长而好看,摸了摸傅暖清还包扎着的额头,“睡吧,小姐。”
“有亲人在应当珍惜才是。”兰兮淡淡的叹息一声,若真留下一个人,又岂仅仅是孤单而害怕,那是一种被世界抛弃和遗忘的绝望吧。
傅暖清睁开原本闭上的眼,嘴角划过玩味的微笑,不管这兰兮是什么人,对自己,怕是真情实意吧,那就够了,用人不疑。
“三小姐,夫人让我给三小姐送来燕窝粥,希望给三小姐补补身子。夫人还说,三小姐若是无聊,多去夫人那边坐坐,莫要生分了。”花锦看着傅暖清,淡淡的说道。
“放肆,你这贱蹄子,你对小姐这是什么态度?”张妈妈眼神微闪,突然跳出来狠狠的甩了花锦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