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田老头的地方,那,那人皮不就是......”思维突然跳开,又回到了人皮上,“烟儿”两字却怎么也叫不出口,总感觉是在叫自己一样。
“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忘了今天的事情,明天开始,你就要跟着她们一起学艺了。”拉着南烟站起,南轲可不会多么温柔细腻,这一把力气也足够大,让南烟又咧了咧嘴,倒也分散了精神,没有再想那已经过去了的事情。
“就不会轻点儿啊,你看,都红了!”夸张地撸上衣袖,让他看胳膊上子虚乌有的红色,南烟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离那个罗翠远一点儿,其实,经此一事,不需南轲多说,她也不想再与罗翠有什么交集了,总感觉她怪怪的,偏那一脸天真纯朴让人无法怀疑她什么,说不出来的感觉。
“给,伤药!”天色暗,又在亭中,南轲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觉得她肌肤雪白,似乎更胜昨日,白得有些扎眼。掏出伤药递过去,很实在地给与帮助。
没想到南轲竟然信了,南烟暗笑着接过了伤药,身上还有几处在山上磕出的瘀青,用药应该会好得快些,反正,不用白不用嘛!
这伤药似乎很是管用,昨天背上的伤那么疼,今天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也不用南轲再二次上药。他似乎也知道药效,今天也没有再提起上药的事情。
夏季的月夜难得的凉爽,加上庄内草木众多,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热,“在这样的夜里散步真是一种享受啊!”缓缓走着,活动活动胳膊,深吸一口空气,只觉得身体仿佛轻盈了许多,吸清排浊,深呼吸果然对身体好!
“可夜里还是不要随便出来的好,这庄内养着十余只獒狗,最是凶猛,都会在夜间放出,若是碰到,我也就不了你。”南轲说着,笑了笑,南烟那些奇怪的舒展运动让他觉得十分有趣。
“啊?!那现在不已经是晚上了!它们是不是已经出来了?”因为小时候曾经被狗咬过,虽然疤痕已经消了,但心里的恐惧却还在,一听说有狗,不由又往南轲身边靠了靠,拉住了他的衣袖。
“别怕,放狗是要提前吹哨示警的,还没有到时候,还来得及送你回去。”南轲放柔了声音,竟然也可以温和动听。
“那你呢?来得及在狗出来前回去么?”问着,并不是因为多么关心,而是因为不想麻烦别人。
自从父母去后,许多事情在做之前总会想会不会给别人添麻烦,这种顾虑直到遇到他才慢慢放下,可是,此刻,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面对陌生的人,那种刹时孤独无助的感觉又让南烟竖起了屏障,回到了父母刚刚去后的时候,虽不至于尖刻,却是下意识地划开了距离。
“放心吧,来得及!”南轲哪里知道南烟心中所想,只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一时欣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不知是因为过于高兴,还是因为前车之鉴的例子,并没有告诉南烟,由于他们身上都佩戴着一种特殊的香囊,那些獒狗是不会攻击他们的,反而会在遇到前避开。上一个罗翠之所以能够逃离,就是偷了那个香囊,也因为如此,自己的二哥......有些忧思浮上脸庞。
“那就好。”只要不是给别人添了麻烦就好。没有注意南轲的情绪变化,一双眼睛只顾着看着院中夜景,这样美丽的院落,早就是现代看不到的,还有那空气,似乎也纯正清新得多,看来,来到古代,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夜风悄悄袭来,宽大的衣袖随风而动,更添了一些寒气,这样单薄的衣服,夏天还好,只会觉得凉爽,若是冬天,不知又会怎样,想到以前在冬天裹得厚厚的样子,南烟不觉轻笑,那种时候怕是更没有什么美感了。
“怎么了?”正想着要说些什么的南轲被这一声轻笑打断了思路,不解地问。
“我在想冬天,冬天的衣服......”笑了笑,想起他总会在冬天笑她像只棕熊,却总是会为她再加上一条围巾,保证她出门之后不会感觉到寒冷,但,他不会矫情地给她的手呵气,只会给她戴上最保暖的手套,他的爱,他的关怀,都很朴实,自然,如同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笑容洋溢在脸上,那段时间应该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了,沉浸在回忆中,那些甜蜜的回忆已经在心中生了根,在每一个黑夜疯狂地生长,将心充满,不再空荡,那满溢的感觉应该就是幸福吧!
那笑容似乎也感染了南轲,看着那种笑容,突然觉得温暖,身体里有什么地方开始发热,心跳似乎也快了几分,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幸福的笑容,在她身边,看着这样的笑容,竟也会想要笑,感觉很幸福。
幸福,那有关幸福的记忆慢慢从眼前经过,被师傅带到身边后对于吃饱穿暖的满足,来到庄内,对于得到管人权力的满足,对于主子的看重感到的满足,还有......此刻,看到她的笑容时感到的满足,这一刻间的感觉竟然让以前的满足都变得淡薄,没有了什么分量。
“我希望她得到幸福,所以无悔!”还记得处刑前二哥笑着对自己说过的话,什么爱与不爱,太过艰深让人难以理解,倒是这句话让他有了些感动,所以,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告诉二哥,那个罗翠得到了怎样的结果。
让他笑着去吧,只要他以为她得到了幸福,那么,他就应该是满足了吧!那时候,他只知道要让二哥没有遗憾,没有留恋地离开,所以,选择了隐瞒,选择了欺骗,告诉他罗翠逃走了,没有被抓回来。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让你感到幸福的女孩儿,那么,你就会知道即便是让你付出你的生命,也是在所不惜的。”这是二哥说过的,让他那时难以理解的话,可是现在,他却隐隐有些懂了,好像是幸福的,可是又不确定,因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哎,对了,这里冬天是穿什么的?我怎么没有看到有冬天的衣服?”床下一整匣的衣服全是这样单薄的丝衣,决不会是冬天的服装。
“冬天么?”似乎这个词带着一种冰冻的魔力,南轲的面容又冰冷起来,不用到冬天,当秋天的第一片黄叶飘下,她们就会离开。浮云庄说起来不过是主子的一个避暑山庄,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何每年都在择人入门,但时间不会变,春至秋去,他,是看不到她的冬天的。
以前,从来不觉得庄子有什么不好,便是一辈子待在庄中也不会有什么不满足,可是,这时,心却有了些犹豫,开始想南烟曾经问过的那个问题,难道真的一辈子待在这里?
仰望着墨蓝的天空,看不到光明的所在,那隐动的黑云让人感到迷茫,已经见过了月亮的光芒,就不会再喜欢黑暗的纯粹,心里有了些躁动,却如同那黑云一样,也墨色的夜空融为一体,难辨踪影。
“我到了,快些回去,小心狗哦,弟弟!”一抬眼看到了那个挂着“烟”字的房间,向前跑了几步,在门口停住,挥手道“晚安”。
门开启,再合拢,南烟进去了,而南轲,竟还一时无法反应,立了一会儿,方才转回,他的房间离她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