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请帖,那怎么办?很简单嘛,入室行……嘘,窃!
她打听过了,云筑——锦城最负盛名的象姑馆,据说那里有着比末日黄昏更让人心惊的美色,还有比来世浮华更令人神往的声乐。
名士嘛,爱风流,倦了兰台琴舍,三月花光,偶尔探探男妓逗逗小倌什么的,也不枉年少轻狂一回。这当然是小四的思维。于是,她来了。
“嘣”……!“啪”……!
很意外的声音,来自云筑一楼大厅,咋回事嘞?云筑的声音向来都是很“可爱”的啊。
众大爷很给面子地转了转头,看向楼梯口——
哇,好大一只橙子!
明日茶楼说书先生可有话头了:一巨型橙子惊现云筑,亮瞎一地狗眼!预知后事如何,且待老朽道来——
橙子恨恨地揉了揉尊臀,随即似乎意识到什么,一骨碌爬起来,整整衣衫,昂首挺胸往楼上踱步,边走还边频频回头示意:
“亲们,我没事我就是下来看看这楼梯弹性如何没想到它没把我弹回去那我就只好委屈一下自己走回去了”。
其实,小四是从三楼摔下来的。为了拿到或者说窃到、取到请帖,小四赔大发了。
小四想着来干这事儿,不能太张扬不是?好歹得换身行头。于是她拿了一小串铜板,让小二给买件男衫回来。不料小二掀掀眼皮,额上金光闪闪地写着“鄙夷”两字儿,晃啊晃,亮啊亮,小四顿时觉得自己很农民。
于是她伤自尊了,沸腾了,掏出一片银叶子,让小二速去挑件最骚包最不羁最潇洒的回来,办得好了还给小费。这回沸腾的立马换成小二了……
果然,片刻功夫,小二就呼哧呼哧回来了。手里拿着的据说是两年前小他就已看中,只是一直舍不得买的一款上乘男装。
两年?
小四消化了一下那两字,眨眨眼,只觉一只乌鸦从遥远的天际飞来,满含深意的叫声在云端摇摇欲坠。果然,有时候人连期望值也是不能有的——
橘黄色?!
橘黄色的配有蓝色腰带以及白色流苏的清秀少年,就是此刻撞色小达人——橙小四姑娘,给人的强烈视觉冲击。
这还不是最丢人的,真正伤了小四小心灵的,是她摔下来这码子事。
小四请帖刚到手,忽感一道蓝色身影掠过来。她立刻老实不客气地拿盯贼的眼神盯住人家,生怕给抢了请帖。
结果呢?很明显失蹄了。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人低低笑着道了句:“小四乖。”
不认识啊,小四一惊一顿再一退,顿的当口失了先机,怀里请帖果断失守了。
退到半空的小四暗自有些恼,哪来的歪瓜裂枣不得好死,老子嘴上的毛也敢拔!
小四正要追去,忽觉风至,有暗香盈面而来,待到近些才发现竟是花瓣,恐是蓝衣人为阻她追来使的。
那人轻功不下小四,又用花瓣阻了一番,追定是来不及的。可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一番动静已有人看向她这边,再飞回去岂不是更引人注意?
怎么办?小四果断选择摔落。
摔了就摔了,出个丑满足满足他们的看客心理,娱乐一番倒也过了。九曲名士宴之前,她可不想出现任何意外,要是被人惦记可就亏大了。
看客大爷们很体谅,这橙子该是委屈了的。瞧这一身亮闪闪的打扮,先不说品味如何,用过心那是绝对的。想来也是个极重形象的,真是难为了。
于是善解人意的、颇有素养的看客大爷们,好心地偷偷放肚子里笑。面上嘛,我没看见,顺便转回脑袋强调一下真实性。
小四刚想松口气,瞥见身侧路过的那扇门内,有蓝影一闪而过,像极刚刚那货。小四立即收敛气息,尾随而上。
里间的两扇屏风微微合上,只留约摸两指宽的缝隙,隐约可见蓝色。
小四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忽有气息从左侧传来。瞬间反应之下立即右退,岂料左侧无人,真正的猎者反在小四所退方向。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男子这一扣便是扣上小四腰间命门。
小四不动了。
“小倌,可叫我好等。”深情缠绵外加委屈。
“小倌?”小四脚下登时一个趔趄。
“是啊,小倌真是薄情,”蓝衣人顺势将呆愕的小四圈在怀中,抛出后半句,
“睡了我……就想跑。”平地一声雷!
小四立时明智地决定,不计较了,什么都不计较了。
这货真他妈无敌!亮闪闪的阴谋!还是走为上策。
走为上策的想法自然是好的,可问题就出在,走不了啊。还没等小四提劲,那货就将她半拖半抱地往里间床上扯——机会扼杀在摇篮!
好了,从了。
锦城处于东朝、大律、封国三国交界处,是个敏感地带,估计人家也就是挟持一下人质,杀人什么的在这繁华权贵之地,于他也是不利的吧。若是自己急于反抗,可能会逼得……恩,那什么急跳墙的。
果然须臾,脚步声起。青衣银甲的卫队,整齐有序地涌入,一入里间便站好不再动静,倒是人模人样。
此刻小四正配合地趴在某人怀里,而那个某人,则是风情万种地半敞衣衫,斜靠床头。正经以及不正经的人都会觉得,有奸情,绝对的赤果果的奸情!
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倌竟然扑倒人家翩翩公子,看那公子衣衫不整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多猴急。
“被猴急”的小四真心委屈到了,她不由抬头估摸起眼前男子的身份。
这一看倒是一瞬惊讶,眼前人竟是娃娃脸,左不过十八九岁光景。
小四顿时觉得很解气,哈哈哈,娃娃脸,男的!
小四想象着将其推倒,一手叉腰一手竖中指,仰天大笑着往他脸上死命蹿的场景,不由乐得肩膀都颤动了。
仅一瞬,小四就艰难地从美好的幻想里爬出来了。因为她发现,眼前的这双眼淌着三月风情,顾盼生姿,慢慢竟汇成了深情款款的温柔。
深情款款?温柔?小四浑身一炸,这贱人又要干嘛?
果然,贱人轻声一笑,“小倌莫急,这不有人在嘛?”
贱人边说还边故作慌乱地将小四往被子下塞了塞,又迅速拢起自己的衣服,顺便挂上一副“小倌是我的,可不能叫你们看了去”以及“好事做一半被人打扰很伤身的”的不悦表情。
“我等无意打扰,只是上头有交代,还请这位公子见谅。”卫队头领直接忽略了小四这只生物。
“我没关系啊,皮糙肉厚,就怕吓着我的心肝儿。”贱人响亮地吧唧一口亲在小四额头。
贱人就是矫情!毁容,鞭尸,或者滴蜡、点天灯,总之你等着!小四阴恻恻地想。
随即她狡黠的眼珠子亮了亮,顿时邪恶小思想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