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小四的悲催人生。
老祖宗说过一句话，祸不单行，悲催这回事，也是同理。
子夜星稀，正是好眠时，尤其是对小四这样受够奴役的人。忽然，床上的人如游鱼滑溜开来，尚未睁眼，身体已经做出本能反应。只瞬间，刀光剑影，袖底生风。
小四躲得急，那人就追得急，好像不咬在小四屁股后面，他就会长痔疮。
真他妈要命啊！又来袭击。
师父刚把小四捡回来那会儿，血人一个，衣服碎的碎，皱的皱，咸菜一下，丑死了。没想到一洗干净……
不要期待了，一洗干净，竟然是黑不溜秋的丫头。败絮其外，败絮其内……
师父绝对是个骚包的老头，收弟子还要细细评估其相貌、体格以及未来可能有的孝敬程度。捡了小四这样黑乎乎的鬼东西，那是打破了他人生原则的。
于是，师父心中有多怨，小四的训练就有多苦。师父从不手软，小四也从不懈怠，这似乎是一种默契。
那年小四十岁。
而当十三岁的小四轻功已有所成时，那人出现了。戴着面具，穿着蓝衣。
他给了小四一本舞笈《凤来》，一本药理《本经》，说是受人所托，前来助小四修武。
小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深觉此人是冰块。她从醒来就失忆了，眼前人讲得有板有眼，却不肯告诉自己姓名，也不肯告知她的身世往事。
小四哈哈一笑，装深沉？谁鸟你！谁知道是不是好鸟，万一来个邪门的功夫，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小四双手交叠背在后面，踱着八字步大摇大摆准备离开。在山上，师父的地盘，怕你个毛啊，叫一声就得了。对她而言，师父师兄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保证她的绝对安全。
但是，这回真邪门儿了。她动不了了，也开不了口了。
她看着那人慢慢慢慢走过来，慢慢慢慢从怀中掏出一粒黑乎乎的东西，再慢慢慢慢塞进她嘴里，然后慢慢慢慢地抬了抬她下巴，一用力，药就进去了。
小四悲愤！
平日里饭一煮好，那几只就非常自觉地出现在饭桌，大爷一样等着开饭，末了还要评论几句，当然你永远都别想听到夸奖。没办法，狗嘴不就是这样的吗？
这是平时。关键时刻呢？看现在就知道了，他们的煮饭婆都快被人毒死了，恁是没出现。
怎么办？果断从了！至少今晚先逃过去，看师父一副江湖百晓生的样子，说不定毒也是会解的。
“这是噬心丸，南庐药痴山子野亲手所制，除他和我没人可解。就算有天纵奇才者，解出这毒，少说也得一两年，那时你早就被噬心而亡了。”
那人看小四低眉顺眼，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很理智并且很及时地泼了盆冷水，“况且梅秀不懂药，你大可以去问他，至于你的师兄们，师父都不懂，你还要指望吗？”
哦，明白了，就是要听话，不然不给解药。
那人给了小四一个晚上加白天的时间思考，明天还是同个时间出现。
当然，他是有交代的。要是联合了师父师兄们来捉他，逼他交出解药，那也是可以的。不过噬心丸是由七七四十九种互不相克的毒混在一起炼成的，总共要解七次，有本事就捉他七次。而且只要让他逃出去，就再也不来了，谁傻啊，明知山上有老虎还直愣愣往上冲。
临走前，他拍了拍小四脑袋，觉得是个人精，不太放心，又补充了一下，告诉她要是他不能完成故人所托，那是宁愿死的。
宁愿死？这不是女人的威胁手段吗？
但是很显然，不管手段的性质是属男还是属女，效果是相当明显的。
第二天，毫无节操的小四亲自捧茶——又拜师了。
开玩笑，接下来要跟他混，能不谄媚一下，弥补一下昨晚的冒失吗？
白天她试探着问了问梅秀，就是她那个骚包臭美的师父，原来真的不懂药。捉那人什么的，现在不急。万一让他一怒一炸毛，她这辈子可就圆满了。
她小四又不是傻的，练的武功对身体有没有害自己还不清楚啊，先跟着学呗，出了事还有梅秀扛着呢。
于是就有了“小四夜捧茶，师父笑开颜”的一幕。
这一学就是两年。以轻功为底，以舞为表象，以药为手段，从此舞杀就是她的绝技。而她，便是一幅绝美的带毒的画卷。
然而那人还是很不满意，常常半夜出现，悄然无声地就开始刺杀了，这叫训练警惕性。完了又上山下水紧紧追杀，这叫轻功的提升。最初的几次警告容忍后，就是真正的刺杀，真正的追杀，从不手软。
他自己不练舞，却常常坐在不远处，见小四哪里动作太过，哪里不到位，就用银叶子飞射出去。银叶子薄如蝉翼，却锐利难当，一射中肌肤就会割出血来。
而他，真是他妈的百发百中啊！
只是小四的倔强劲也上来了，像赌这一口气，从不讨饶。
后来教小四识药理，小四对药物似乎有着天生的敏感性，学得极快。可那人似乎很急，直接喂她吃下，美其名曰：加深印象，锻炼体质，为你好。
我了个去，为她好，至于这么狠吗？没到小四几近昏厥，他是不会给解药的。
再后来就是舞与药的融合。他不再射银叶子，也不再喂毒药，他亲自带小四下山了。或是上某个贪官的府邸，或是到某座山贼猖獗的山寨，让小四用舞杀杀了他们。
小四并未亲眼目睹过那些人的可恶，要她就这样直接去取人性命，总有些勉强。
那人怒了，直接将小四拎回山上，拿自己给她练。不必手软，他对她有多狠，她就可以十倍讨回去。
讲得真好听，讨个屁啊讨，什么都是他教的，能讨到好处才怪。
虽然这样想，小四还是努力做了。她从师父和那人对她拼死的训练中明白，她的身份必不简单，往后肯定会有千般纠葛，万般恩怨，甚至会有性命之虞。
现在，他又来了，先是刺杀，接着是追杀。
不过今夜，他好像有心事，看小四的眼神有挣扎，有犹豫，也有狠意。
也是今夜，小四第一次真正伤到了他。
她一直在研究那本《凤来》，这是相当古老的舞蹈。凤来是性感媚惑的，但却是缓慢的，她觉得或许力道和速度可以让舞在柔的同时具有刚性。刚柔并济，相生相克，不是都这么说的吗？
果然……
她用自己制成的药针，用刚柔并济的舞杀，在他恍神的当儿，一举射向了他。虽然他反应很快，只是擦破了脸，但毒药的药性不可谓不烈，迅速蔓延至脖颈。
他忽就笑了。
她也笑了。
她对于舞杀的觉悟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满意了……
——
第二天大早，苦逼的小四在做饭。身后有衣袂拂过的声音，小四立即警觉地跳开。
“我真是厉害，把你教得这样好。”某人可劲儿往自己脸上贴金。
哦，是师父。
咦？师父？
小四诧异了。她的师父准时准点到餐桌，大喇喇地等着徒弟孝敬早饭，并有句响当当的人生宣言：君子远厨庖！哪来不长眼的风，竟敢把他给吹到灶前来了。
“呵呵，师父早。这里脏，师父站远点，别脏了衣服，损了形象小四会难过的。”
“小四真乖，会心疼师父了，不过那也是应该的。”
“……”
“当然师父也很心疼小四，这么些年你也辛苦了。”
“……？！”有鬼！
“所以师父决定让你下山，透透气！”
“……”小四很淡定。
“透气的同时，有空去趟锦城。三月十八，那里的九曲名士宴上，会有天下各国使者带来的宝物，你只要取东朝或者封国的一件就可以了。取了就跑，不要贪心，伤了哪师父会心疼的。”
“……”果然！小四撇撇嘴，翻翻眼皮望天，幸好没报什么希望。
哪是去透气，有空取宝物，明明是取宝物，顺便透个气，宝物没拿回来人总不能憋气憋死了不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重点在哪里。小四很想没脑子，于是——
“师父，要是我一直没缓过气，没空是不是可以不用去锦城了？”
梅秀没有说话，没有皱眉，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示，他——
灿烂一笑！
哦，这是拒绝，小四明白的，赤果果并且温柔无害的拒绝。
这才是最要命的好不好！
师父的笑只有一种，拜师前小四就看明白了，笑的学问其实很大。基于此，某人立马戴上一副乐得找不着北的表情，谄媚并且“满足”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千年后有句话叫官大一级压死人，现下呢，叫武高一等榨死人！
－－－－－－题外话－－－－－－
【鄙人挖坑，期待您的意见，您的批评，您善意的拍砖……绝对亲妈，妞们放心跳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