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了,她的灵魂界,依旧是这么的漆黑,迷人。
就算没有光,黎银时也知道路在何方,因为这就是她的灵魂深处,她又怎能迷路呢?
沿路前行,不久,有了光,前面出现了一面由无数气泡做起的墙,那气泡如同串好的珠帘那般,整齐的往上涌去,那气泡皆是黑色的,也偶尔有些泛了些彩光的。
那是她的记忆,已经无法凝实成一面墙了,而是化作了零碎的气泡,缺失了连接的记忆。
黎银时想伸手去触碰那些泛着彩光的气泡,想看看自己曾经誉为光的记忆。
手刚伸了一半,那彩色的光球便一下子变得漆黑,像是突然熄灭的火光,黎银时顿住了,手似伸非伸的放在那,无比嘲讽。
黎银时苦笑,原来,她根本不曾有光,光那玩意,不过是她自己给自己画了个饼,嘲笑自己的虚妄与无知。
黎银时收了手,那彩色的光球如同受了连锁反应一般,一个一个的暗了下去,没了,都没了。
世界又恢复了熟悉的黑暗,黎银时低着头,气质分外雍容,像是暗夜里最诡秘的舞者,想要肆意的癫狂。
只见她踩了步子,轻盈的像猫,黎银时正要起舞,却看见地上微弱的光,像是一只只虚弱的萤火虫,正趴在那里,聚了薄薄的一片。
前边说了,这是黎银时的灵魂界,所以里边的一切,都是由她记忆构成的,大多都是透不出光的黑色,所以那浅浅的光芒,才会显得如此突兀。
那光是莹莹的绿色,凑近看了,黎银时才发觉,那竟是些刚刚探出头的荧光草。
这倒是个稀罕物什!黎银时暗赞一声。那荧光草也着实漂亮,也是诱人,竟把黎银时都照的有些恍惚,伸了手过去。
世界一下换了,换了彩色的模样,外边还镀了层莹莹的绿光,像是鲜嫩的玉色。
她懵懂的站在不同的记忆里,傻傻的,像是个孩子。
黎银时从不知道,她的记忆里竟然会有别人的模样,还是她找到的玩具!
竟然侵入了她的记忆!黎银时说不上为什么,竟是开始愤怒。
记忆里少年的脸像是幻灯片那般出现了不同表情,那都是黎银时曾真真的看过的模样。
初见时他那能透光的眼神,神色还带了戒备;他心口不一的为难神色;他倔强的模样;他被她汲取血液后红透脸的模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景象一张一张的,一遍一遍的出现,让越世天的模样不停的在她的面前重复。
早些年听人说,一个人可以靠着别人的记忆活着,那时还觉得荒谬,如今,见了记忆里萌芽的画面,黎银时到觉着,没什么不可能,只不过,看用没用心罢了。
不过,侵入她的灵魂界,就代表,她有了弱点。
黎银时的神色变得冷峻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那彩色的幕布一下子被撕出了口子,裂开了。
黎银时背过身去,不去看那被毁坏的笑脸,她不需要光,不需要可以懦弱的理由!
黎银时沉默半晌,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转回身去。
那一片荧光草正无风舞动着,纤细幼嫩的身子惹人怜悯,有些怯怯的,微颤,像是在可怜兮兮的祈求着黎银时。
但,她终究不是那心软之辈,目前也不会成为心软的人,所以,黎银时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丛稀薄的刚发芽的荧光草,抬脚,狠狠的踩了过去。
光,瞬间熄灭。想要成为她的心魔,他还不够格。
她习惯性的把危险扼杀在了摇篮里。
黎银时倔强的抬了下巴,高傲的像是女王。
谁说过心魔需要绝对的白?绝对的黑,也是可以度过的。
画面回到了熟悉的炼狱,疼痛,已经不再剧烈,那水池里的水微微的撑起了她,慢慢的晃。
疼?不疼了,黎银时只觉得自己像是泡在温泉里那般,很是舒适,奇经八脉都充斥着神奇的力量,功法运行的顺畅,让黎银时几乎忍不住呻吟出声。
不过如果有人知道她拿那炼狱核心的铅华池做了温泉,怕是不知道惊惧成什么模样呢。
黎银时贪了一时欢愉,像是曾听人说的那般,偷了半日闲,过了一浮生,恍惚间像是过了一世。
再醒来,惬意无比,她伸了个懒腰,眼里带了水汽,好久没有,这么舒畅的睡过了。
功法开始自动的运转,黎银时知道,自己已经跨进了新的境界,进了辟谷,可以让功法自行运转而不是时时都在练功的时候才催了心法。
黎银时出了水池,上了岸,赤脚踩在炼狱的土地上,却不再觉得灼热,那莹白的脚背与周围那缓缓流动的岩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人惊艳。
那一头乌发也已经长了出来了,身子更是抽长了些,那发虽不及腰,却也过了肩。
经过铅华池的洗礼,黎银时并没有变漂亮多少,毕竟只是洗净了牵挂,而不是重置了肉身。
只是,饱饮了铅华池水的皮肤却是变得好了起来,不再是那苍白的颜色,变得红润了起来,每一寸,都这么的有生气,这下,黎银时才看起来像个活人。
对着那恢复平静的池水照了一番,黎银时依旧是那副清秀平淡的模样,收敛了气息的她就像是个清秀的小丫头,仅是五官端庄罢了,并不是什么绝色。
但,那也是黎银时刻意收敛而已,她已经过了那个以容貌的美丑而定心情的年纪,她已经懂得了什么叫红颜祸水,也很是讨厌麻烦。
黎银时的衣服在那铅华池里已经是消失殆尽了,那灵器都不一定受得起的铅华池水,又怎是那些凡物折腾出来的未经炼化的衣服可以经受的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