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佳宁却是嘟囔,“什么‘让’,这本就是我的位子。鸠占鹊巢!”
九姨太听她说的不像个样,狠剜了她一眼。
婉涔也就是淡淡的笑了笑,“那我先告辞了。”
代齐看她那样子,又是解气却又是觉得有趣。不待她转身,一拉她手,转瞬间抱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周围的人脸上具是讪讪,只道这齐少平日里冷漠高傲惯的,今天居然做出这样大胆的行经来。一时也觉得窘迫,转过头去当作没看见。
“现在你有地方做了吧。”代齐冲着陆佳宁说。
陆佳宁更是气闷,却又憋气着不愿意走。恨恨的坐下,把椅子拖的离二人远些。
婉涔从没跟夏子凌这样亲密过,更何况是个陌生的男子。挣扎了几下想要站起来,却被他牢牢的困住。他头微微一侧,凑到她耳边低声呢喃,“别忘了你来汉浦是为了什么。我这里不比那椅子舒服?旁人想坐,我还不让她做呢。”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边,像一只羽毛飘过来,被风吹了一下,翻翻转转到她心头,簌簌痒痒的。
婉涔还想挣扎,可一动,他的下颌就蹭到脸上。顿时血都涌在脸上,不敢再动。代齐看着她,笑意更深。
这样僵坐着撑到了唱完一折,婉涔说什么也坐不下去了。
“我真乏了。”她哀求。
代齐施施然一笑,“可巧我也乏了。咱们先回吧。”
两人正要起身,本在休场中的戏台上突然鼓、板又起。众人正在纳闷中,戏台上闪出一个窈窕的身姿,施施然一个起势,就开声一段念白:
“绿鬓青衫宛自惊,怕君著眼未分明。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又有情。自家姓陈,名子高,小字琼花,江南人氏。向因侯景作乱,幼时随著父亲,避难京都,织卖些草屦度日,如今长成一十六岁。近闻得临川王剪平贼党,道路已通。欲待觅个同伴,央及他携带还乡,只索走一遭去。俺家身虽男子,貌似妇人。天生成秀色堪餐,画不就粉花欲滴。我思想起来,若不是大士座前错化身的散花龙女,也索是玉皇殿上初出世的掌案金童。昨日有个相士,说我龙颜凤颈,是个女人,定配君王。嗳!当初爷娘若生我做个女儿,凭著我几分才色,说什麼‘蛾眉不肯让人’,也做得‘狐媚偏能惑主’。饶他是铁汉,也教软瘫他半边哩!可惜错做个男儿也呵!”
然后曲笛声起,那人唱起:“孔翠雌雄认未真,虚度韶华十六春,都一样翠蛾颦。只争个鞋弓三寸,那裏肯妩媚让红裙!……”
婉涔坐在他身上,感到他身体越来越僵冷,半眯着眼,目光阴鹜的盯着戏台中央。然后缓缓侧到一边,冷冷笑着。那笑里头好像藏着千年冰霜,直冻的人心都静止了。
他的手本就莹白,此时紧紧攥着,指节都白出灰来。
她顺着他目光看去,桂立文却一派神清气爽的挑衅的冲他们笑着。
九姨太和七姨太脸色都变了变,陆佳宁却不明就里,问道:“姐姐,这是唱的那一出戏?好像跟刚才不一样了?这小生扮相真美。”
宋夫人低声说,“这是<男王后>’。”然后又瞥了瞥代齐,看他那神情,再也不敢多言。
代齐静静的站起来,默不作声的拉着婉涔离开。
陆佳宁看他一点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气的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九姨太看着她那样
子,只好长长叹了口气。
出了戏院,代齐就把手松开来。
代齐冷冷的对康云飞说:“回玉岩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