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辰点了点头,深锁的眉始终未得舒展。
送走了医生,他亲自端了一杯温热的水,将两颗药丸放到我的手里,让我吃下去。
“这药是不是每天都要吃三次?”
我苦恼地看着手中药丸,不禁抬起头皱着眉看向南宫辰。
“每顿饭后吃一次,一顿都不可以忘记。”
南宫辰的语气像是对着一个小孩子。
我闭上眼将药丸吞入进去,拒绝了喝水,比起避孕药,这药丸倒是好咽很多。唯一担心的,是它同避孕药有没有什么相克的成分在里面。
我的身体倒也真是不争气,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这般虚弱。一年前我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大学生,怎么嫁了人,就这样虚弱不堪了。
果真因为医生所讲,郁怒忧思所致吗?
我微乎其微地轻轻叹了口气,不过一年光景,叶家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就连我自己也是遭受了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折磨打击。想要很快坚强适应,除非我真是圣人。
身体猝不及防跌入一个怀抱,南宫辰也不知何时坐上床来将我紧紧抱在怀中,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上床的时候动作太大,以至于我感到他的整个身体都是微微颤抖的。
虽然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对他掏出真心,但他的胸口却是那样温暖,我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只觉得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切,都只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浅浅,我该拿你怎么办?”
南宫辰低低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我一直喜欢他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像小的时候看过哪个电视剧,喜欢的主角的名字和样子都忘记了,可是声音却是依然记得非常清楚。因为那个时候的心境最是单纯,所以喜欢也是最为纯粹。因此当听到南宫辰的声音时,便不由自主牵起了我童年中那份单纯喜欢的记忆,便一直对他的声音有些着迷。
“怎么办?凉拌呗。”
我反手抱住他,猜不出他话中的意思。只随口回答他。他的身体顿了一顿,僵了一僵,继而头顶传来几声低低的笑声,伴随着连他的胸腔都在微微振动。
“你呀,是不是就算天塌下来也喜欢用一句'哦,天要塌了,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这种只有好奇而非害怕的语气说出来?”
听到他的话,我从他的怀中钻出来,将一只手放在嘴边,煞有其事地认真想了想,“嗯,最近大家不是都在热衷2012末日说吗?不过我听说好像只是人类进入下一个新的文明而已,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变成三只眼或是别的什么?如果那样,我倒宁愿死了也不要让自己的额头多长一只眼睛。”
想到这里,我颇为苦恼地皱眉摇了摇头。
南宫辰笑笑,只抱着我躺下床来。窗外月色幽静,厚帘并未拉起,偶尔可以看到几颗繁星闪烁,映衬在月色边,只将夜空点缀出几分迷蒙的清美。
晚上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恶梦,只因我又回到了那片深海,却不是在轮船,而是整个人都浸在了里面,且不断地下沉,下沉。
那种五感都窒息的感觉竟是来的如此强烈,海水中有着令你不容置疑的强大力量将我牢牢控制,越是挣扎,那份入骨的徒劳绝望便越是深刻。
直到最后,我感到有人在用力摇晃着我的肩膀,在海水中悬浮的身体便渐渐地有了知觉。睁开眼时,入目一片暖色灯光,南宫辰深邃的眼中像是起了涟漪的波涛,竟像极了每一次生病时哥哥注视着我的样子。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南宫辰抱起我,将薄凉的嘴唇落在我的额头,脸颊,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些微微颤抖。
“浅浅,是不是做恶梦了。不要怕,有我在。梦都是虚幻的,并非真实。”
他紧紧抱着我,身体分明那样温暖,我的四肢却是依然冰凉,目光有些涣散,鼻尖很酸,一种莫名的疼痛像是冰火般侵占满我的胸腔。
“不是恶梦。”
半晌,我异常平静的声音在他怀中淡淡回应。
“那片海我去过的。当年我就是因为堕入海中而失去记忆的,可是为什么我却想不起落入海中之前的事情,为什么?”
我的头痛得快要炸,南宫辰身躯一震,像是石刻般。这种状态不知维持了多长时间。知道我的头痛逐渐缓和,那股莫名激动的情绪也渐渐消失,才终于又重新躺了下来。
彼时,薄明的晨曦已渐渐拉开白日的序幕,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又是一夜没有睡好。
“既然注定是痛苦的回忆,就永远都不要再去想。我只要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一直。”
我在南宫辰的怀中渐渐困倦,困意中,只觉得南宫辰低幽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着什么,真切而模糊。
中午时分,我正在家中上网百度。秦朗给我打来电话,电话里他的语气几分严肃,“浅浅,我已经调查清楚,你给我的子弹弹径比你哥哥所中的弹径要小足足三毫米。我拜托了一位在军区工作的朋友,他说只有狙击步枪的口径才会比手枪的小,也证明了当初你哥哥是被人远程射击的。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定焦位置,但是他很有可能不是真的自杀。”
秦朗的声音在我耳边渐渐遥远,虽然我知道他一直在说着话,可此刻我的大脑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初在哥哥书房中的情景。
“我已经查出了能够装下这种子弹的狙击枪,这种M82A1的枪虽然被军队与警察单位使用,但他们根本不可能会杀你哥哥。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哥哥的仇家在黑市中买下了这种枪,然后杀了他的。我已查出这种枪只在荷兰与日本的黑市中有贩卖的。我已经开始了继续调查,你不要急,总会找出凶手的。”
秦朗安慰我道。
“学长,谢谢你。不过以后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只请你帮我将此事保密,不要告诉第三个人,好吗?”
我不想让秦朗因为我而陷入未知的危险中,拒绝了他帮助我继续深入调查。
“你一个女孩子又怎么能够自己解决,还是交给我吧。”
秦朗自然不会同意。
“放心,哥哥公司中有几个忠心耿耿的董事,只要告诉他们,他们会主动帮我的。”
我对秦朗说谎道,秦朗最终相信了我,便也不再坚持了此事,只让我平时小心些。必要时,一定要把事情告诉我的老公南宫辰。
我又怎么能够告诉他南宫辰就是我心中第一怀疑的对象,嘴上虽然应着,却是知道我可以告诉任何人,唯有南宫辰,是绝对不能够告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