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林老爷,怎么了?”左逸一屁股坐在林老爷身边的椅子上,手斜搭在椅子的靠背上,嘻笑着说。
说实话,林老爷对这个总是阴阳怪气的左逸有点反感,但是碍于面子,这礼尚往来的客套还是要有的,于是林老爷咳嗽两声,说道:“我这眼睛不太舒服,眼皮总是跳来跳去的,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呵呵。”
左逸听完,皱了下眉头,然后咯咯的冷笑了几声,低着声音道:“我说林老爷,你可别怪我左逸多嘴啊。”
“恩?”林老爷听左逸这么说不由得一愣,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挑了挑眉毛,清声问道:“左警官,有事但说无妨。”
“这眼皮跳,那就是要发生什么事情的预兆,我看林老爷面色灰暗,印堂发黑,恐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啊。”
“左逸,你这是什么意思?”林老爷显然很不高兴,脸色也变得很阴沉。
左逸不慌不忙的望着林老爷,“哎呦哎呦,林老爷你别急啊,我这可是好心。”
“哼哼,那么老夫还真是要谢谢你了。”林老爷白了他一眼,实在是不想多理睬。
左逸挠挠头,自言自语的道:“刚刚真是可气啊,下面居然有人说看见四姨太和一个男人在码头亲亲我我的,手里还拿着包裹,像是要坐船离开上海啊,这怎么可能呢,四姨太可是林家的姨太太,林老爷的您的女人,居然敢有人这么污蔑她,我当然不能客气了,叫人好好的教训了那个多嘴的一番,我想不过是长相类似罢了。
对了,四姨太呢,怎么昨天晚上和今天都没有见到呢,以前这种场合可是少不了四姨太太的啊,她可是上海有名的社交女王。”
林老爷听了左逸的话,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他低头沉思着,也对,这几天四姨太的确有点不太对劲,总是借故身体不适,推脱应酬,以前可是乐意的很,而且还时常走神,心不在焉,难不成真的……
不会,不会,一定是这个左逸在这里造谣生事,四姨太私奔,这是绝不可能的,没有人能背叛他林耀国。
左逸见林老爷一个人又吹胡子又皱眉毛的,知道必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于是他咯咯的奸笑了声后说:“林老爷,哈哈,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可别放在心上哈,我这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林老爷只是嗯了一声,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去应酬这个一肚子鬼主意的左逸,所以听说他要走,真是求之不得。
等左逸走后,林老爷的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一些,可是他这心却怎么也落不了地。左逸刚刚的话就像一个小小木刺一般扎在他的心里,虽然不见得有多深多痛,但是却难受的很。
想来想去,林老爷都觉得不安心,所以他摆摆手叫过了正在那里端着酒杯吃着东西的杜军,杜军见林老爷叫他,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了过去。
林老爷一见他过来,低声吩咐道:“打电话回林家,问问四姨太的行踪,要详细一点,然后向我汇报,知道吗,立刻马上去办这件事情。”
杜军被林老爷这么一吩咐,弄得有点傻,平时四姨太和林老爷都是各忙各的,他也从来没有过问过四姨太的行踪,怎么今天这么怪异呢,可是他一个做手下的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慌弓着腰,点着头答应。
然后就一溜烟跑到外滩公园拐角处的公用电话亭中,拨动键盘,嘟嘟嘟,电话被接通了。
接电话的是家里的下人张妈,杜军在电话这头问道:“张妈,四姨太在家没?”
张妈回答说:“没有啊,四姨太一大早上就出门了。”
“出门去了哪里?”按照林老爷的吩咐,杜军得仔细问个明白才行。
“这个我可不知道,我怎么敢问四姨太的去处呢?”张妈惶恐的回答。
“那四姨太出门都带了什么东西没有?”
“好像是手里拿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拎包。”
“还有呢?没有其他的和平时不大一样的地方了?”
“不一样的地方?好像没有啊,对了,四姨太今天的打扮有些奇怪,头上戴着一个大头巾,几乎遮住了半边脸,还带了个墨镜,穿着大款的风衣,要不是在林家见到,我都怕一时认不出来,要说四姨太平时那么一个爱漂亮,喜欢让大家驻足观看的人,怎么会打扮成这样,这么低调了呢?难不成脸上起了东西?”
这张妈一开始提出四姨太,还觉得说主子的是非不太好,有所顾忌,可是讲着讲着,就开始八卦起来了,话也越来越多。
杜军皱着眉头,听着张妈的描述,心里也画起魂来,这的确不像四姨太的风格,她可是个爱炫耀的要命的人,到哪里不透风头就等于要了她的命,如果能让她如此低调的打扮,那么一定是有很重要的原因。
想到这里,杜军撂下电话,又急冲冲的跑回了林老爷的身边,将张妈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达给了林老爷。
林老爷听完本来就紧锁着的眉头,这下皱的更厉害,不对,这事很蹊跷啊,先不说别的,就是四姨太这几天怪异的举止,和今天奇异的打扮,以及往日一步路都不愿意走的人,今天出门居然没有坐家里的车子,这些就足以让林老爷有所怀疑,另外现在想想,左逸这个人虽然诡计多端,阴阳不定,但是这种女人和别的男人私奔,给他林耀国带绿帽子的事情,他是万万不敢胡乱造谣的,必是得到了什么八九不离十的消息,才会如此。
林老爷坐不住了,他忽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沉着脸问杜军:“今天都有那个码头的船离开上海,去香港方向的,大概几点?”
林老爷心中有数,如果四姨太真和人私奔,定然是会逃离大陆香港是必到的地方。杜军昂着头,寻思了一会儿,说道:“这几日海上不平静,风也大,所以出海的船少了,大概就东郊码头那里下午一点左右有条油轮去往香港。”
林老爷看看表,还有些时间,应该足够他从这里赶到东郊码头了,他冰冷的对杜军说:“叫人备车,我要去东郊码头走一趟。”
“是,老爷。”杜军应了一声,下去安了,等林老爷一行人上了车子,开往东郊码头后,左逸和顾元生从远处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顾元生略有担忧的侧脸看了一眼左逸:“这林老爷已然去码头了,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吧?”
“放心吧,顾署长,我这就去亲自带人去码头,一切都会顺利的,你就在自己的公馆里好好的等待着吧,哈哈。”
顾元生听左逸这么话,也不由得喜笑颜开,用手亲昵的拍拍左逸的肩膀。
“左逸啊,这件事情你要是给我办好,我定会记在心里,以后绝不会亏待于你的。”
左逸嘿嘿一笑,朝着顾元生拱拱手说:“顾署长,您的话,小的已经记在心里了,您记得就行了,那我这就去了,不能在耽搁时间了。”
顾元生恩恩的点点头,就目送着左逸离开。
东郊码头
四姨太和姜一水坐在岸边的一个不引人瞩目的角落里,四姨太吃着姜一水买回来的东西,头斜着依靠在姜一水的肩头,脸上满是甜蜜,还有一会儿,只需在忍耐一会儿的功夫,她和姜一水,这个她心爱的男人,就可以远离这个纷乱的地方,远离她从前不堪的生活……
而她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姜一水,此刻正在直直的望着平静的像个镜面的江水出神,他知道如今这么一走,再回来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今生还能再见到他想见的那个人吗?
曾经他厌恶自己,厌恶到无法言语的境地,因为他的爱情是没法说出来的,也许说出来会被当做一个异类吧,可是自从第一次遇见他,远远的看见他在校园里的橡胶树下,沐浴着阳光站着时,扬起的那清爽而略带忧伤的脸……宛如一幅静止不动的油画,刹那间,他在自己心周围筑起的厚厚的堡垒就倒塌崩裂了。
那个下午,他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片刻都没有停歇过,晚上的时候他在台上唱戏,他就在下面看,不知道那时台下面的他,是否注意到台上那不肯挪动的眼神,是的,他一定注意到了,从那天开始,他们便相识了,那是段快乐的日子,虽然只是做朋友……
姜一水的回忆如同开了闸的江水,潺潺的流动着,哎,可能真的没有机会和他将心理的话说出来了……
“一水,怎么了?在想什么心事?”四姨太搂着想事情想的出神的姜一水问道。
姜一水淡淡的一下,然后扭过头温柔的望了一眼四姨太:“没什么,只是在看看这里,看看这江水,以后我们就没有机会回来了。”
四姨太双眼低垂,有些疑虑的问,“一水,你是不是舍不得这里?我让你和我离开,是不是很让你为难啊?”
“不要多想,我没有觉得为难,只是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家乡,所以难免多看几眼。不过离开也好,我们都需要新的生活。”
“恩呢,一水,你真好。”四姨太头靠在姜一水的身上,用手轻轻的摸着姜一水的衣袖,脸上满是甜蜜。
——
“老爷,你看这……”
杜军透过汽车的玻璃窗,远远的看见码头上姜一水和四姨太依偎着的身影,顿时话语有点结巴起来,也不敢转头看后面坐着的林老爷那杀气腾腾的脸,只能偷偷的从后视镜里观察林老爷的反应。
林老爷好半天没有吱声,车子里面安静极了,杜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杜军隐隐的听见后身传来一阵咬牙的声音,他偷偷瞄了眼镜子中的林老爷,见他的眼眸中,泛着冷如冰霜的寒气。
他浑身一打哆嗦,鸡皮疙瘩不由得都起来了,老天啊,看来林老爷这是犯了杀机,今天必定会血光四溅啊。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听见林老爷在他身后冷冷的说:“告诉后面的几个兄弟给我从旁边包围着,决不能放走他们,我倒也亲自问问这对狗男女这是怎么回事?”
林老爷的声音中都透着寒意,也难怪,他可是上海有名的大亨,一向都是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能他给别人戴绿帽子,万万没有别人给他戴绿帽子的道理,何况在当时女人给男人戴绿帽子是件无法容忍和饶恕的事情。
林老爷吩咐杜军后,便沉着脸,开门下了车,然后一步一步向着四姨太和姜一水所在的地方走去。
“一水,以后我们在英国的小镇上买个有花园的房子,里面要种满了不同颜色的花。房子最好刷成乳白色,院墙上还有青藤。然后我们生几个孩子,男孩像你,女孩像我好不好?”
“好。”
“我不太会做饭,但是我会学习的,为了你,我想亲自做,做你最爱吃的菜,我们还可以一起出去郊游。”
“恩,那一定很美好。”
“还有,还有……”
两个人相互依靠着,低声的细语。全然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个人正屏住呼吸,紧握着拳,头上的青筋凸起,满身都是杀气……
不错他们身后的正是林老爷,他们的话就像一把尖刀,扎在林老爷的身上,难受,不爽快。
在码头的另一端,林老爷和四姨太他们都看不见的地方,沈云轩和苏婉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切,开始林老爷没来之前,他们见姜一水和四姨太两个人相处得很好,一切也很顺利,也就满足了他们两个人的好奇心理,所以决定等会就离开。
可是还没等他们走的时候,就发现了林老爷的车子,沈云轩皱了下眉,然后朝苏婉邪魅一笑:“哎呦哎呦,这下坏了,有好戏看了。”
苏婉也秀眉难解,白了一眼嬉皮笑脸的沈云轩:“看样子,你好像还有点幸灾乐祸,看见人家有难,你觉得有意思?怎么说她也是和你合作过的,你怎么可以这样,真是冷血啊。”
沈云轩抱着肩,抿抿嘴,对于苏婉的话丝毫不在意:“我又不是圣人,她有难,关我什么事,是我造成的?和我有关?她能走的顺利,我自然也是高兴的,可是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我也是无能为力,至于冷血,似乎是这样,我没有必要对人热血吧。”
“难道不能想点办法?这样下去,他们一定都会被林老爷杀死的。”
苏婉因为前一段自己动了情,所以不自觉的对四姨太和姜一水有了些同情,而且毕竟是她在这个世界熟悉的人,无论以前好也好,坏也好,她也都不希望看见他们就这样死在自己的眼前。
沈云轩摊了摊手:“我出手,就等于正面和林家开战,目前我还没有那个准备,而且这属于林家的内事,我以什么身份去管?管了又有什么好处吗?”
“你……”苏婉被沈云轩噎的说不出话来,她不得不承认沈云轩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如果真的贸然去就四姨太,沈云轩本身也会面临危险,而且也没有好的理由,毕竟四姨太还是林老爷的姨太太,怎么说这也是家事,就算拿到台面上,林老爷也是占着理字的。
沈云轩见苏婉默不作声,笑了笑说:“你我还是安静的在这里看着吧,人各有命,有时候我们管不了,如果有小忙的话,或许我们能帮一点,但是也是点到为止。”
“真的?”苏婉不可思议的看着沈云轩,心里难以置信,这个沈云轩居然会大发慈悲,做起好人来了。
“当然了,要是帮到了,就算你欠了我一个人情,以后要还的。”
“什么?”苏婉瞪大眼睛,“怎么是我欠你人情呢?”
“嘻嘻,当然了,没有好处,我何必出力啊。”沈云轩狡黠的弯弯眼眸,一脸的腹黑相。
“哈哈哈,好好好,没想到老夫今天居然能看见这么一场好戏啊。”林老爷生硬而冰冷的声音划破了码头上的寂静。
刚刚还一脸甜蜜的四姨太,听见身后林老爷的声音顿时像惊弓之鸟一般,刹那间脸都没有血色。浑身也开始颤抖起来。
姜一水也心惊肉跳着,这林老爷怎么会来?他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是……不会,一定不会。可是……
四姨太缓缓的转过有着僵硬的脖子,脸上摆出一副特有的娇媚笑容来,只不过这笑容中透着几分的恐惧和心惊。
“哎呦,老爷你怎么来了,我正在请教姜先生戏曲的唱法呢,寻思有空唱给你听,让你开心。”
四姨太胡乱的编了个瞎话,想先稳住林老爷再说,林老爷仰面哈哈的一阵冷笑,看来这四姨太李月茹真是把他当成了三岁的毛孩子,用这种谎话来欺骗他。
他狰狞的瞪着四姨太和姜一水,阴阴的咬着牙说:“学戏?唱给我听,你可真够有心的,难不成学戏就要和戏子搂在一起,还计划什么未来,想一起生孩子?”
“不是,老爷,你误会了,误会了……”四姨太身子依旧有些颤抖,可见她心里有多害怕,可是依旧努力的想说什么来解释,好保住她和姜一水的性命。
可是她的话刚刚说了一半,就被林老爷厉声打断:“住嘴,别再说什么瞎话恶心我了,你给我乖乖闪到一边去,看在你服侍我十几年的份上,我回家在慢慢的处置你,但是这个姜一水,居然勾引女人,勾引到我林耀国的头上,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林老爷说完,就要从腰里将枪拔出了,结果了这姜一水的性命,四姨太一见林老爷要动真格的,也急了。
她一下子扑上前去,抱住林老爷要掏枪的手臂,跪在地上,哀求说:“老爷啊,求你放过姜先生吧,我们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求求你了。”
林老爷一见四姨太这般可怜卑微的为姜一水求情,不由得怒从心中生,一抬手狠狠的扇了四姨太一个耳光,嘴里大骂道:“你个贱人,还好意思舔着脸在这里为这个戏子求情,你还是顾顾自己吧,少在这里惹我不舒服,给我滚到一边去,不然也让你一起陪葬。”
“好,我滚,我滚。”四姨太似乎有些服软,她低着头,卷卷的头发遮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只见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林老爷见她已经妥协,就打算回去在和她算账,毕竟四姨太还是他姨太太,这算是林家的家务事,在这里解决总是不好的,会被人看了笑话,而且他心里多少对四姨太还是念些旧情的。
可是在场的人都没有料到,四姨太站立身子后,忽然猛地一下伸出双手拔出了林老爷腰间的枪来,然后一边用枪指着林老爷,一边往后退到姜一水的身边。
“一水,我们在坚持一会儿,船来了,我们上去便能走的了,我一定要和你去我们计划好的地方,过我们谈论过的生活。”
四姨太虽然知道,他们可以逃脱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依然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渴望奇迹。
“月茹,你何苦呢,你不用管我,或者还有一丝生机。”姜一水不忍心就这样拖累了四姨太一起送死。
四姨太一面举着枪,一面朝姜一水惨淡的笑了笑:“一水,我比你更了解林耀国这个人,如果他知道了全部,他不会放过我的,纵然放过我,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姜一水听了四姨太的话,眼眶一红,心里突然间很感动,他胸口发闷,正想开口告诉四姨太什么,但是最终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好好好,真是让人感动啊,没想到李月茹居然这般的情深意重,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啊,老夫本想念着旧情,饶你一命,但是你这般的执迷不悟,我只好成全你们了,哈哈。”
林老爷转身从杜军手中又拿过一把枪,一步一步的向四姨太和姜一水两个人走了过去。
四姨太和姜一水一点点的退着,可是他们两个人身后就是淘淘的江水,已经无路可退了,四姨太尖声吼着:“不要在靠近,不然我就开枪,大不了和你同归于尽,老娘二十年后又是一朵花。”
就这样,四姨太和林老爷对峙着,但是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有数,四姨太和姜一水是以卵击石,林老爷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他一声令下就会有手下出来,将四姨太和姜一水射穿,但是林老爷至今没有下令,他似乎更享受猫捉老鼠的游戏,希望一点点把四姨太和姜一水扼杀掉。
“哈哈,你认为你能逃脱的了?拿着一把枪就可以威胁到老夫了?你好歹也跟了老夫十几年,就这么不了解我的实力吗。不了解林家的实力?”
林老爷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狰狞了,让人看了,禁不住直起鸡皮疙瘩。
四姨太咽了咽吐沫,握着枪的双手,也不停的上下抖动着,她吓坏了,这也是难怪的,她这么些年一直都生活在富裕的生活里,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啊,可是如今,她也是被逼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强横起来。
“林老头,你也别吓唬我,老娘我也不是被吓大的,老娘现在枪就手里,杀你们一个算是不赔,杀两个则是赚了。林耀国咱们好聚好散,你对我也没有什么真情,我对你也没有真意,要女人的话,你随便挥挥手也有一个群,年轻漂亮的有都是愿意贴上来,你何必苦苦相逼呢,放我们走吧。我李月茹这辈子也会感激你的。”
“我呸。”林老爷冷面一吐,“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你是我林耀国的姨太太,是我的附属品,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你的命只能我说了算,想远走高飞,除非下辈子吧。”
“林耀国,既然你这么说,我李月茹也就豁出去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哈哈哈哈。”林老爷仰面大笑,在他看来眼前的四姨太和姜一水实在是太可笑,就弱小的像只蚂蚁一样,他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轻易将他们都捏死。“不愧是做过我林家姨太太的人,有胆识,有魄力,可是却不识时务,不自量力,本想就这么给你们个痛快,不过现在老夫改变主意,我要慢慢的折磨你们,慢慢的看着你们痛快,这样才能解开老夫心里的不畅快。”
林老爷说完就挥手,让人从两侧包抄过去,准备活捉四姨太和姜一水两个人。
四姨太心里急得不行,她身边的姜一水虽然一直不做声,但是实际上也是心烦意乱的,但是他的烦恼好像不在于这场生死的对持中,而在于其他方面。
不过看着挡在他前面一直硬撑着的四姨太还是有很多的感动,毕竟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能看出真正的感情来。
于是姜一水向前迈了一步,与四姨太肩并肩的站着,四姨太感动的侧脸望望姜一水,喃喃的叫了一声:“一水。”
姜一水温柔如水的笑了一下:“月茹,我不能给你太多,甚至不能在这个时候保护你,但是我可以陪着你一同死。”
四姨太听完姜一水的话,哈哈的大笑起来,然后眼中噙着泪光说:“一水,有你这句话,我李月茹也算是不枉此生,哈哈哈,林耀国,来吧,老娘奉陪到底。”
“砰砰。”四姨太闭着眼睛胡乱的开了几枪,她已经做好了和姜一水同归于尽的准备。
林老爷看着四姨太和姜一水那副同命鸳鸯的甜蜜相,心里怒火中烧,命手下人往上冲,正在这个紧要的关头。
林文治带着几个人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跑到林老爷的身后,气喘吁吁的问道:“爹,我带弟兄到码头巡视,忽然听见这里有枪声,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那不是四姨太吗?”
林文治看看自己的爹,有抬头看看对面包围圈中举着枪的四姨太和姜一水,满是诧异。
林老爷用鼻腔发出一声厌恶的哼声:“这贱人居然要和姜一水这个戏子私奔,真是我林家的奇耻大辱,趁事情还没有传到别人的耳朵里,我要清理门户,解决家务事。文治,你来的正好,一起替我抓住这对狗男女,我要好好的让他们尝尝背叛我林耀国的滋味。”
“哦?”林文治瞪大眼睛,长大嘴巴,惊讶的说:“居然还有这等事,爹,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了。”
林文治从怀中掏出枪,穿过前面围着四姨太的弟兄,走到了最前面,他第一眼没有看四姨太,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姜一水的身上,此时的姜一水显然也是看见了林文治,他刚刚还紧紧拉着四姨太的手,猛的放开了,眼神中充满了复杂而难以形容的神情。
“你们这对不知道廉耻的东西,别以为可以逃得出去,林家的实力你们不会不晓得,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哎哟哟,我呸。”四姨太一见是林文治,更来劲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烟花之地出来的小野种,怎么忘记林耀国是怎么对待你娘的了?现在开始做起了狗腿子?”
林文治淡淡一笑:“以前的事情,我自然不敢忘,但是说起来,四姨太比我爹更'关照'我娘吧,另外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我爹,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切,我懒得和你废话,今天你放我们走,我李月茹自然感激不尽,不放我们走,咱们就拼了,一水你说是也不是?一水……”
四姨太和姜一水说了半天话,姜一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呆呆的站着,瞳孔里只映出了一个人的影子,那就是林文治。
四姨太心里奇怪,难不成姜一水被吓傻了不成?刚刚见林耀国也没有这般失魂啊,奇怪,奇怪……
林文治看看周围的人,放号使令说:“你们都不要给我出手,我爹说了,就这么杀死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了,要抓活的,然后慢慢的折磨死他们才行,知道吗?”
“是,三少爷。”众人齐声答应。
林文治举着手枪,步步向四姨太和姜一水逼近,四姨太发狂的叫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然后用手里的枪发狂的扫射着“砰砰砰。”
子弹如同流星一般,滑过林文治的肩头,划破了皮,血开始一点点的从衣服上渗透出来。
“血。”姜一水低低的发出一声,身子剧烈的一颤,而后又稳定下来,林文治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伤,继续步步紧逼,冷笑着说:“你们逃不掉了,后面就是江水别以为跳进江水就能活命,乖乖的投降吧。”
“江水,对,江水。”四姨太听了林文治的话,脑子里灵光一闪,是啊,他们这么的对峙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她手里的枪也只剩下一发子弹了,就算不死,被林耀国活抓了回去,恐怕就生不如死了,还不如赌一把,没准跳进江里还可以保住一条命,对,这就么办。
想到这里,四姨太伏在姜一水的耳边低声说, “一水,我们这么下去,只有死路一跳,与其被林耀国这个老家伙杀死或者活抓,不如我们跳江去,那样总还算有一线生机,就算死,也留个全尸。”
“恩,好。”姜一水点点头,他心里明显,今日是难逃一劫,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老天对他不薄,居然让他在生命最后一刻还见到了林文治,最后一眼,也算是值得了,这样就已经足够。
他们两个约定好,就齐齐的往江边退去,到了江边后,四姨太和姜一水两个人手挽着手,相互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就要往江里跳。
林文治在后面啪啪的开着枪,但是子弹实际并没有打中两个人的身体,而都是在他们身后的江水中落下。
四姨太在跳下去的最后一刻,抬手举枪,对准了林文治扣动了扳机,“不要。”姜一水神情紧张的推了一下四姨太的手臂,似乎很怕伤到林文治一般。
子弹射偏了,只打中了林文治的胳膊,其实林文治有机会躲开,可是他犹豫一下,没有躲,这个也许可以为此刻的分别留下个纪念吧,他这般想着。
“扑通,扑通。”四姨太和姜一水一前一后的跳入了水中,林老爷在后面高声喊道:“文治,你没事吧。”
林文治捂着伤口,咬咬牙回答道:“没事。爹,这两个人跳江了,怎么办?”
“妈的,以为跑得了,给我开枪,抓不到活的,我就要尸体。”
林老爷哪里肯就这么让四姨太和姜一水逃脱掉,他是下了狠心的。林文治怕别人胡来,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看见了江中四姨太和姜一水的影子,然后举枪啪啪的朝江里胡乱的打了起来。
“怎么,江里怎么会泛起了红色的鲜血?”林文治心里很是惊慌和诧异,他明明已经很小心的避开了姜一水怎么还会有血迹呢?
这……林文治一转头才发现,原来朝江里开枪的并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很多弟兄都在林老爷的指挥下,来到江边,齐齐的举着枪往里面扫射着。
林文治见此情景,头嗡的一响,完了,恐怕这次他们真的死定了。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江边略微有些凉的空气,狠着心想,罢了,罢了,已经尽力了,这都是他们的命不好,姜一水你也不要怨恨我,我早就说的明白,我只是利用你,是你执迷不悟的。我林文治也不会有一点点伤心和内疚,因为你只是我的旗子,我厌恶和反感的人,所以再见了,不会再见了……
林文治这么想着,闭上了眼睛,也随着众人开起枪来。一阵狂轰乱炸以后,林老爷命众人停了手,吩咐一声:“给我下江里去搜寻尸体,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人得令以后,纷纷开始行动起来。就在他们去找船准备下到江水的这个空挡里,江水里还有一伙人在暗中的行动着。
为首的黑衣人正是左逸,他坐在岸堤下面隐藏的小船中,吩咐手下说:“快,快把四姨太给救上来,然后赶紧悄悄离开,千万别让人发现。”
他手下的那几个人蹑手蹑脚的跳下了水,然后找了一会儿,就将还没有游远的四姨太捞了上来,这时候四姨太虽然腿上中了枪,但是还有意识,她一边呻吟,一边痛骂着:“林耀国,你个王八蛋,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咳咳咳。”
“嘘。”左逸捂住了四姨太的嘴,低声说:“别吱声,我们是来救你的。”
“救我?”因为左逸都蒙着脸,四姨太一时没有辨认出来是谁,她猛的想起了姜一水,于是张牙舞爪的想挣扎的站起,嘴里还不停的叨念着:
“一水,一水。”
可是她毕竟是受了枪伤,又在冰冷的江水里浸泡了这么半天,早就精疲力尽了,这么一折腾,大费精神,还没等左逸等人去制止四姨太,她就已经体力不支晕倒在船上了。
左逸长出了一口气,这样也好,也算是省着他费劲了,他一边将四姨太安顿好,一边命人赶紧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