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敏儿笑呵呵地要将孩子递过去,又突然嘴一扁,“不行,我还要给宝宝洗澡澡呢,再说,王爷你都很久没有来过我了,作为惩罚,今天不准抱宝宝。”
在这样的大冷天,宇文劭却偏偏急出了汗,他小心地诱导着,“最近国事繁忙,我没有时间过来,今日不是来了吗,孩子,给我抱吧。”
桑敏儿却眼泪突然流了出来,“王爷,是真的没时间吗?我记得我等了好久好久……”桑敏儿原本有些清明的眼又浑浊了起来,她突然大退两步,发疯似的的大叫,“你们是谁?!你们做什么?!不准抢我的孩子!”
哭声越来越弱的宝宝渐渐没了声儿,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是冻的青青紫紫了,柳儿已经是激动地说不出话了,她的孩子……
夏侯岩见是已经打动不了他了,沉声道,“我要杀了她。”只见他手一挥,打了个手势,外围的白扬带着强弩跃上颇房顶。
宇文劭心有些动容,虽说对她并没有情分,但是好歹也是他的女人,就这么射杀……但是他的孩子现在命在旦夕啊……他只轻轻点了点头,夏侯岩一见他点头,手势一挥,“嗖”地一声,桑敏儿从后脑穿箭,眼睛瞪大得直直朝后倒去,他一个箭步上去接过孩子。
柳儿一步冲上去,抢过孩子,宝宝却紧闭着双眼,毫无了生气,全身上下冰凉的,而已经冻得青紫了,“宝宝……”柳儿强忍着眼泪,慌手慌脚地解下身上的大氅抱住宝宝冰冷的小身子,“宝宝……你看看娘!看看娘啊……”
夏侯岩解下身上的大氅将两人抱着,同时朝外吼着,“还愣这做什么?!马车呢?!”
不等白玉驾来马车,夏侯岩带着柳儿提气跃上马车,还命人将马车内的炭炉加炭。
“宝宝……”柳儿抱着孩子,一把拉开了衣衫,将宝宝抱进怀里,企图用她的体温温暖他的小身子。“宝宝,你睁开眼啊,求你了……”她颤抖着声音,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毫无生气的孩子是她的宝宝,她的宝宝是一个爱笑的小家伙啊,每次见到她都会笑咯咯地张开小手要她抱啊,哪会是眼前这个紧闭着眼,不理会她的叫唤的孩子啊。
夏侯岩拉开衣衫,甚至于内衫,他一把抱过宝宝,柔声道,“柳儿,我来抱,我是男人,温度更高些。”
柳儿赶紧松手,扬起已经哭得泪花花的脸,紧紧拽着他衣袖的手还不住地颤抖着,“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好!我一定救他!”肯定的语气,像承诺一般。
马车赶到医馆时,不等夏侯岩抱着宝宝下车,白扬已经率先飞进医馆将大夫提了出来。
“大夫!你一定要治好他!”柳儿瞧见被提进来吓得脸色发白的老大夫,一把抓他的衣袖,恳求道。
老大夫一瞧夏侯岩怀里的孩子,惊得眼瞪得老大,那么小的孩子,浑身上下冻得青紫,嘴唇也乌黑的,就是有大人用体温尽量帮他缓着,可还是浑身都冒着寒气儿。
他上前一步,翻出小儿的胳膊,仔细地搭上他的脉搏。心下一惊,又将耳朵贴上那孩子的胸口。半晌后,大夫站起身来,看着眼前满眼希冀两人,缓缓地摇摇头,然后转身下了马车,他已经老,他看到的生生死死太多了,现在他做的是,把空间留给他们。
柳儿瘫坐在地上,痴痴的,刚才大夫说了什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便走了,他是告诉她,孩子没事,他去拿药了吗?
夏侯岩抱着依旧冰冷的孩子,他低头望着宝宝双眼紧闭的稚颜,今日的早上他还去看了他,他还是活蹦乱跳的,依依呀呀地叫娘,咯咯咯地笑,似乎这个世界是非常美好的,每天都能让他那么笑开颜。
“哈哈哈……”突然柳儿从口中溢出一串低低的笑声,她靠在车壁上,眼睛熠熠发亮,“哈哈哈哈……”
“柳儿……”夏侯岩心中一悸,出声唤道。
柳儿偏头望了眼他,她口中的笑声越发地震人心魂,那支离破碎的笑声,不是愉悦的,而是……苍凉,似是对世间万物的绝望,对生命的绝望。
“柳儿!”夏侯岩一把拉住她的手,他很怕,怕她就这么消失,就像她来的那样……她笑的样子,就是一抹飘忽的游魂一般,似要离他越来越远。
“我恨啊……”柳儿似是撕咬着血肉一般,从喉间低喃一声后,头一偏,便陷入了昏迷。
*
宝宝火化了,是依照柳儿的意思,她不想她的孩子永远困在这块土地上,她宁愿宝宝的骨灰随着河流东去。可是,宝宝火化之后她就沉睡了三日整,在所有人毫无办法时她又醒了,但是却变了。变得很不一样了,变得不喜不悲,像一个搪瓷娃娃一般。
这些日子,宇文劭来了很多次,都被夏侯岩拳脚相加打了出去。
如果说宝宝是柳儿的全部支撑,那现在失去宝宝的柳儿就是一举行尸走肉。每日的进食寥寥可数,大夫也说她现在的身体很差,大悲之后就是断食,身体元气大损,再长此下去只怕……
夏侯岩推门进入,桌上的饭菜早就失去了热气与它原有的香味。
侯在边上的侍女连忙屈膝施礼,“参见王爷。王爷,王妃今日还只吃了一小碗白粥,这些菜奴婢已经来来回回热了很多回了,但是王妃……”
他摆摆手,“嗯,我知道了。把这些倒掉,重新去弄些清淡开胃的饭菜。”
“是。”那侍女再一施礼端着饭菜就退了出去。
他看着坐在窗前梳妆台边的柳儿,一袭白衫,及腰的长发散在肩上背后,手中是那颗宝宝一直带着的玉珠子。
“柳儿。”他轻轻走到她的身边,生怕惊到了她,大手抚上她的长发。“吃些东西好吗?你看你,都瘦了好多了。”
她闻声,轻轻抬起头来,眨着困惑的眸子,略嫌苍白的唇动了动,久未开口的嗓子有些哑,“为什么我感觉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
她、她终于说话了!夏侯岩心中一疼,一把拥住她,声音还有些发颤,“梦醒了就好,梦醒了就好。我们吃些东西,可好?”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俊秀的男人,半晌,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