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开口说话的是凝安,她摘下耳麦冷着眼对我说“哟,熊猫血回来啦?”我料到她见到我必定是对我一阵冷嘲热讽,于是索性不说话,站着听她讲完,她却突然变的很是生气,脸涨得通红指着鼻子对我说“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在你言熹身上发生不了的,没个好教养就是不行,哦,差点忘记了你这种有人生没人养的下贱东西哪有什么教养可言!”
我不假思索的狠狠推开她停在我鼻梁前方的手,走到她面前用了一种我从未用过的语气和表情对杜凝安说“我不是孤儿,我也不是什么可怜鬼,再说一次我的爸妈我让你好看!”
我什么都可以忍却独独不能听别人说我的父母,尽管是那个从我出生后就把我丢下的妈妈,尽管她现在是别人的妈妈,但我丝毫不愿意让别人说她一分不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能给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已经是一种恩赐,更何况我有一个那么疼我的爸爸,于我而言我除了对上天感恩早无抱怨的权利。
凝安和我,权当从来相识过好了。
我开始想自己以后的日子到底该怎么规划,思来想去还是辞掉了在骆鸣歌咖啡馆的工作,还想着期末考试后和辅导员申请回走读,想去梁辛家住着,虽说一个人孤单些也比惹那些是非好些。
没想到辅导员那边批准的毫不犹豫,只是略提了提我这学期的假请的有点多,我不好意思的对她笑笑就走出了办公室,刚一出门就碰到了大大咧咧的学委,她看到我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叫了一声“对了”,我被这突然发出的声音惊了一下子,看向了身旁的学委。
她说:“言熹,陈公馆正招中餐厅的高级服务生呢,我们那天逛街时看到的,你要不要去试试?”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真是太惊喜了,本来辞掉咖啡馆的工作真是迫不得已,但现在陈公馆招人我当然要去试试了,我赶紧按捺住自己心里的喜悦对学委微笑着说了谢谢。
回到宿舍以后我拎着箱子就走了,整整一年,却觉得经历了好几年的事情,头脑里历历在目的是刚入学时像姐姐一样照顾我的杜凝安和指着我鼻子骂我下贱的杜凝安,真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只希望再也不要有事情牵连到我了。
我回头看了看宿舍的大门,终是转过了身向着前方义无反顾的走了下去。
正值暑假,我发了邮件给梁辛,无非是一些琐碎小事,另外问了问他的近况如何,第二天就收到了他的回复,还带着一张照片,梁辛在照片里淡淡笑着,背后是北欧的田间小屋,天空像是调色盘里泼出的浅蓝色的颜料。
而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照片的下方有几行字,整齐的排列在那里,我却好似看花了眼。
“离开你已有一月多,我又忘记了你长什么样子,脑子里只记得高三放学时在教室等我的你,这样一想才觉得我们之间只是离开了我去球场打球的那段时间而已,而非几个月的长度,言熹,我很想你”梁辛写给我的。
如果此时此刻拿的是信纸,或许纸上早已落满了眼泪,可现在我只能对着屏幕哭,又哭又笑,梁辛我又何尝不是呢。从小我便没有母亲,你也没有,十岁我失去父亲,你一直缺少父亲的关心,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最了解彼此的人,说是惺惺相惜一点也不为过。
在家休息了几天我便去陈公馆面试,面试基本通过,我跟着经理学了几天,基本礼仪仪态都学的大差不差了,经理开始安排我给客人服务,几天下来我倒也觉得轻松。
但用经理的话说坏就坏在我这张脸上,没几天我就遇上事儿主了。
不知道是哪位公子哥儿生日,包下了五楼的南厅和北厅,本来按理说我这种资历是不能服务这种大的宴会的,可领班说今个儿全是年轻的公子哥儿就得找些年轻漂亮的,挑了半天还是觉得我最水灵就大着胆子把我推了上去。
其实我是很紧张地,生怕出差错然后被骂会丢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开宴那天一大早我们就到了陈公馆,换上旗袍,南厅服务员统一穿的是蓝白色,发型全部低低的挽在后面,换上以后领班看着我有点呆了,我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把脚往里缩了缩,心里想着这旗袍开衩怎的开的这样高啊。
十点半的时候宾客开始陆陆续续的进来,我们开始上茶水和一些糕点,其实本来整个过程我都想着尽量别看客人的脸,可听到他的声音时我还是忍不住看向了他,他也看着我,身旁向他说话的人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我,我微微一笑,端着一壶龙井茶走了过去。
从坐的位置来看骆鸣歌好像和过生日的主儿关系很好的样子,我边斟茶边想着,一不小心茶水溢出了杯子,满桌的人看着我,我的脸颊顿时红了,我以为我要出大事了可没想到寿星先开了口“你是新来的?做事细心点啊”,我刚想点头,骆鸣歌笑着回应“可能有点紧张,她做事还是蛮稳妥的”。
我尴尬的站在那里重新斟茶,一旁的长得很秀气的男生对着骆鸣歌笑“你真是什么美女都认识,陈公子的未婚妻你也谈上手了,我看她长得虽比不上这姑娘但也算数一数二的美人了啊,哈哈”。
我低着头没看到骆鸣歌的表情,也分辨不出骆鸣歌话语里的情绪变化,他说“不在一起了,只不过陈烁怕是对这样的姑娘上不了心,性子太大谁能受的住”,话音刚落,引起一阵嘲笑。
我听不下去了,正在为公子哥儿斟茶的手用了点力,茶杯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就突然变得很大,“嘭”的一声,这下所有的人都看着我,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些什么,这下是彻底完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