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到潜云身后的御铘,她悄悄用法术把藏在袖子里的绯色荼蘼给毁了。
潜云见她安然无恙的归来,仍是关切的问:“他们没有刁难你吧?”
隳羽笑笑,说:“笑话,不过他们是没同意签署和平条约。”
“我早就猜到了。”
“所以,我现在等着他们宣战。”隳羽又一次跃上流朱的背,她到底是没把拆了人家宫殿的事情说出来,真是好心。
御铘在看着她,就那么看着。
他现在是一句话也说不上。
隳羽不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眼神,只说:“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流朱振翅飞向天际,很快便消失在云层中。
潜云目送她走,又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我早就说过,魔界没人能动她一根头发。”说完,又笑了:“怕是现在她都拆了别人的房子,隳羽就是这个脾气,一点余地都不留给别人的。”
御铘微微低着头,眼帘垂着,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隳羽回到第九天,路经一处白玉水池,流朱可能是渴了,就停在池边饮水。
她索性下来走走,反正离寝宫也不远了。
水池的另一端,一位美人斜着身子坐着,正望着水池发呆。
隳羽仔细盯了他很久,才从他平坦的胸部和喉结断定他是个男的。
但是这男的也太妖了,身子骨柔若拂柳,眉心点了一处朱红,手指很长很长,却几乎是皮包骨。
隳羽走过去,很奇怪的盯着他:“你是谁?”
那男子很诧异的抬起头,然后慌慌张张在隳羽面前跪下,或许他不明白隳羽是毁灭神,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第九天的人身份都是比他高贵的。
事实的确如此。
男子最后说:“奴……奴家是兰姬小姐的面首。”
那般生涩的模样,最后竟然落下泪来。
隳羽很不耐烦:“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还要不要脸,兰姬怎么会放任自己的面首在九天溜达。”末了,她直接往玄华宫走去。
祈奡并不在,隳羽在侍女的带领下左转右转的到了兰姬的寝殿,方推开门,她便被扑面而来的兰熏胭脂味呛得受不了了。
粉色的轻纱缓缓飘动,空气中混杂着不知名的浓郁香味。
隳羽算是见识到了那些比女子还要妖娆妩媚的男人,有些男子在旁边抚琴吹箫,有的在作画……还有的就和那些闺阁里的大小姐一样,互相打趣装扮。
看到这般景色,隳羽脑海里只是不停的循环四个字——人妖乱世。
房间的最里面,是一张宽大的软床。
兰姬一身轻薄的红色绸衣,手里执着金色细细长长的烟斗,在吞云吐雾,而她身边,围绕着好几名为她捏肩捶背的男子。
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神态迷醉,各自玩的不亦乐乎。
兰姬朝着隳羽吐了一口烟雾,烟雾之下,她笑得很迷离:“这不是毁灭神大人嘛,怎有如此兴致光临小小的玄华殿。”
隳羽说:“真是糜烂的生活,被御铘丢了,就这么放纵?”
兰姬笑,笑得肩膀都在抖:“不是任何人都像您这般好运,如何,在天界的日子如此寂寞,大人不如也寻个面首图开心吧。”
隳羽想了想,也笑了:“好主意。”
她坐在侍女搬来的椅子上,看到有些男子想粘上来,别过头去:“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谁介绍给兰姬小姐的。”
兰姬眯了眯眼,一拍手,从另一边的门道里,走出来一位体态稍稍丰腴的女子。
隳羽认得她,她便是那家胭脂楼的老鸨。
于是,隳羽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了啊。”
老鸨吓得全身发抖,一下子跪在地上:“不知道大人……有,有何事要吩咐小的。”
隳羽看了看附近那些都在盯着她的男子:“你的人,都还不错,我也觉得日子平淡无聊了,你也给我找个人消遣消遣。”
老鸨喜笑颜开,连连说是:“不知大人中意了谁?”
“已经有人选了,这个人请老鸨务必要带到我的千羽宫来。”隳羽笑着笑着,就笑习惯了。
“当然当然。”
“如果在三天之内他不能来到千羽宫,你的头,怕是要被丢到魔界去喂魔犬。”
老鸨听了,冷汗直下:“是是,无论是任何人,小的一定会亲自送到大人的千羽宫。”
“我点的人,名字你要听好了。”
老鸨点头如捣蒜。
“冥王御铘。”
老鸨僵住,身体像石像一样动弹不得。
兰姬又吐了一口烟雾:“大人,我很佩服您的胆色。”
隳羽笑了:“一个男人,一个面首,需要什么胆色?”
说完,她站起身就走。
老鸨一下子瘫软在地,然后连滚带爬的跪在兰姬床前:“小姐!怎么办!”这两边,她无论如何都得罪不起。
兰姬眯起眼笑:“还能怎么办?这件事还得冥王首肯,如果你不去求他,怎么知道事情办不成?”
“可是,可是……冥王,还有公主……”
“公主大,还是毁灭神大?”
“当然是毁灭神……”
“神帝偏袒公主,还是毁灭神?”
“当然是毁灭神……”公主在千羽宫被打的事情在天界都传遍了,神帝都不管不问,摆明了无条件宠爱毁灭神。
“成了,你走吧。”兰姬往里一躺,正倒在一个男子的怀里:“我要睡了。”
老鸨走投无路之下,也只能去冥宫求御铘了。
很不巧的,偏偏祈奡又在,但是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跪了,求了。
御铘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竟一时没有回应。
祈奡几乎要气疯了,就差点冲上去抓起老鸨来打,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你说什么!那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这么条件都说得出来!”
老鸨不停的磕头,说公主恕罪,如果她不来,她就没命了。
御铘拦住发狂的祈奡,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我去。”
祈奡彻底变成了哑巴。
老鸨磕头谢恩,御铘抿着唇不发一语的跨出门槛离开。
祈奡呆呆的看着他走,就像是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一般。
到这份上,她也无话可说了。
但是,神帝不可能坐视不管吧?
于是她又去找神帝,神帝略略思考:“放心吧,祈奡,我理解隳羽……你的婚期不会有问题。”
祈奡冷笑:“很难说啊,哥哥,如果他们又厮混在一起,不仅是我,连您这么多年做的努力都会白费。”
神帝笑笑:“那就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