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片黑色像闪电一样的迅速,靡绯才后退两步,它们便已闪至眼前。
巨大的羽翼卷起强劲的风流,靡绯就像一个小纸片一样被卷出去,那种恐惧的离空感让她下意识的尖叫,但是很快便被埋没在羽翼挥动的声音里。
会死吗。
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一片白雾突然托住了她,靡绯不断下落的身体猛的滞留在半空,然后缓缓落在地面。
惊魂未定,靡绯的脸色白得可以,双腿一软,跌坐在地面,一片白色的衣角进入她的视线内,慢慢的,有好听又柔和的声音的飘来:“怎么……会有其他人?”
她蓦地抬起头,只见一名全身白衣的男子站在眼前,白衣男子身上笼着披风,宽大的披风帽子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只露出消瘦的下巴和浅色的唇。
有些许银色的长发从他脸庞滑落:“还是法术这么低微的人……”
“谢……谢谢……”靡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只是全身仍然在发抖。
“你很幸运……但下一次,不会这么巧。”男子身上有薄薄的雾光,他转身,朝着树林的某个方向走去。
而他所走去的方向,在那树林深处,一座巨大的雕塑立在那里,模样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部分翅膀和头冠高出了林木。
男子走了以后,四周安静得再也没有了一点声音,所有的乌凤都已经回归巢穴安眠。
靡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发现自己被男子移到了山谷中央,在看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山洞,她只觉得说不出的恐惧。
山谷只有一条出路,就像一座璧山被刀劈了一条缝,所以并不难找。
靡绯跌跌撞撞的朝着那条出路走去。
身后阵阵阴风吹来,竟然莫名其妙的听到凄凉的哭声。
呜——呜——
一阵又一阵,凄凉又绵长,轻轻的回音在山谷飘荡。
如果是晚上,靡绯坚信自己一定会吓破胆。
虽然,第九天不像有鬼的样子。
不知道跑了多久,狭长的山谷走完,隐隐可以看见屋子,靡绯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没命的往那里跑,没多久便看到巡逻的卫兵。
那一刻,靡绯突然笑了,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处在一间小屋子里,床边站着的几名男子都身着铠甲,再一看,那张小小的木床前摆放着一张椅子,上面坐着一位将军,将军器宇轩昂,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武士特有的英气。
“姑娘,你现在的感觉好些了么?”将军见靡绯醒了,英眉微微舒展。
靡绯觉得头脑有些发疼,只好胡乱点头。
“那么,在下是否可以问姑娘几个问题。”
还是点头。
“姑娘,你的法术薄弱,是如何进入乌凤林,又如何毫发无伤的走出来?”
靡绯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些片段,御铘将她带来,又将她丢弃。
“是御铘带我来的……”
“冥王……”
“……后来我遭到凤凰的袭击,是一名白衣银发的男子救的我。”
“白衣银发?”将军微微皱眉,侧身对下属问道:“今日可有白衣银发的男子来过军营?”
“回将军,没有。”
“那就奇怪了……难道是他?”将军想了想,又看了看靡绯依然惨白的脸:“如此说来,姑娘是冥宫的人,在下这就派人通知冥王。”虽然他想想觉得有些不对头,但是毕竟是冥王的人,冥王处事作风一向奇怪,他也不好多问。
“不!”靡绯慌乱起来:“这位将军,可不可以把我送到第二天?我……我不想去冥宫。”
“毁灭军团的人没有命令是不会去低于第八天的地方。”将军很冷静。
“为什么?!”
“姑娘,你问的太多了。”
“那……那谁可以下这个命令?是公主,还是神帝?”
“都不是,毁灭军团的所有将士,只会听从一个人的指挥。”
“那是谁?我可以不可以去见见他?”
“是毁灭神,不过你要见她,很难。”
“为什么?”
“因为毁灭神,在五百年前就已经失踪了,在毁灭神重新回到天界之时,毁灭军团的人都不会听从这九天之中任何一个人的指挥。”将军正色凛然,靡绯顿时语塞。
她现在处在第九天,单凭自己的力量肯定下不去,而且她也不想去第八天。
第九天她人生地不熟,就算出了军营又能去找谁?难道要去求祈奡?
那算了吧,还不如直接从第九天跳下去实在。
“将军,祁王来了。”一位将士从门口处走来。
“正好。”将军站起身来:“姑娘,请随在下一齐前往正厅。”
“祁王?又是谁?”靡绯一边下床一边自言自语,耳尖的将军还是听到了。
“姑娘是冥王的人,居然不知道祁王。”他嗤笑:“这倒是让在下开了眼界。”
“我在御铘的身边不过几天,当然不认识。”靡绯有些窘迫。
“能直呼冥王名讳的人,在冥宫的地位一定不一般,却连祁王……咳,冥有九宫,有九王,姑娘知道吧?”靡绯狠狠瞪他一眼,将军装作没看到:“其中,冥王乃九宫之首,而祁王,正是冥宫排名第五的冥五王,因为他名字里有个祁字,为了区分,也称为祁王。”
靡绯面色铁青,“哦”了一声,还故意加长了尾音。
穿好鞋子,将军走在前头,靡绯慢慢跟在后面,走出房间,穿过长廊,路过花厅,最终到达接客的正厅。
一位衣着华贵紫色的贵公子早已坐在堂上,慢慢品茶。
那公子容貌俊美,眉梢和眼角微微上挑,几分妖孽,鼻子直挺,薄唇微抿,低垂着眼帘,长发如乌云一般。
“祁王大驾光临,不知又有何事?”将军上前一步,向着紫衣公子行礼。
这位将军定是十分骄傲的,因为他的行礼十分随意,只是做做样子。
毁灭军团的人都这么牛?靡绯愣了愣。
“凌将军——”祁王放下手中的白云瓷杯,不着痕迹的扫了靡绯一眼,笑道:“本王已经想好了,与其花上一百年等一颗凤凰蛋孵化,还不如试一试运气——这几天,将要劳烦将军了。”
“说不上劳烦,只是这乌凤生性暴戾,且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如果要将成年乌凤硬生生降服,是很危险的事情,就怕误伤了祁王。”凌将军作为难状。
“不是有前例么?”祁王笑笑。
“毁灭神是何等人物?气势自然是无与伦比,能够不费吹灰之力降服有千万年寿命的乌凤之王,也是意料之中。”凌将军冷笑:“那之后,就再无二人破过此例。”
“凌将军,你也太小看本王了。”
“不敢,”将军后退一步,将靡绯推到身前:“祁王,这女子是冥宫的人,属下正想着要通知冥王,您就来了,一会得要麻烦您把她带回冥宫去。”
“哦?”祁王疑惑:“我怎么没见过?”
“我在御铘身边不过几天,这很正常——另外,我不想去第八天。”靡绯轻轻别过脸。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祈奡公主推给大哥的女人?”祁王恍然大悟,靡绯觉得他此时真是欠扁。
“祁王殿下——”靡绯咬牙切齿:“你少说一句话没人会认为你的舌头断了一截。”
“哈,罢了罢了——不过,既然你都能直呼大哥的名讳,叫我祁王就有些见外了,叫我祁寒吧。”祁王从椅子上站起,笑笑。
“祁寒?”靡绯下意识的念了一遍。
“嗯,我会把你安安全全的送回大哥府中。”
“我不去!”靡绯脸色骤然变白,她连连后退:“御铘想杀了我!我不要再去冥宫!”
祁寒眼里一丝寒光掠过,他瞬移到靡绯身前,冷冷的笑:“这由不得你,既然是冥宫的人,就没那么容易离开。”
靡绯使劲摇头,手腕却被祁寒囚住,接着,她听到祁寒念了一段短短的咒术,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片刻,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