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据说御铘苦追祈奡几百年,就在即将修成正果的时候,出意外了。
祈奡在九天时闲来无事就种花赏花,又一年一时性起开了个百花宴,请了很多人去她的玄华宫,御铘当然也在其中,可能因为太高兴了还是怎样,那天他竟喝得烂醉,偏偏这时神帝又找祈奡有事,祈奡便叫表妹兰姬扶御铘去休息。
就这样出事,御铘失身了。
祈奡知道后,气得几乎把自家的宫殿给拆了,和御铘谈好的婚事也告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打冷战。
兰姬毕竟是祈奡的表妹,发生了这种事也不好随便处置,神帝便让御铘给她个名分,御铘只好让她住进冥宫做了妾。
那之后御铘再也不碰一滴酒。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靡绯听的时候脸色一会青一会红,握着茶杯的手抖得很厉害——当时她也犯过这样的错,只是想借着喝酒壮胆,没想到把自己的清白给赔了进去。
靡绯和御铘面对面坐着,中间就隔了一张雕花梨木桌。
她冷冷的挑起眉稍:“遇到暴力时你不知道反抗的吗?”在靡绯的脑海里,把兰姬归到强上御铘的那边去了。
御铘转转桌上的茶杯:“那时候醉得一塌糊涂,根本无法自制。”
“清醒的时候呢?也会犯一样的错误!”靡绯努力鄙视他,气得浑身发抖。
“啊,”突然明白过来靡绯说的是什么事,御铘怔了怔,恍然大悟:“可是……可是那个时候,我居然不忍心拒绝你,所以就……”
靡绯哼一声,别过脸去,御铘看她脸色不善,好言相劝:“都过去这么久了,别再生气了,我不是那种不会负责的人。”
靡绯淡淡一眼瞥过去:“看来祈奡公主说的话要成真了,我的下场会和兰姬一样。”
“不,不是。”御铘一口回绝。
“哦?那你是打算娶我了?”靡绯拖长了声音,带着刺耳的暗讽。
“不,”御铘照样否定:“这种事情不可以轻率决定。”
靡绯一愣,笑了:“反正我也没有指望过你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御铘急急说道。
“那是什么意思?”
“这……”御铘支吾了一会,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道:“总之不能轻率,以免后悔。”
“呵,冥王,您这样子,可是连祁王都不如了。”靡绯冷笑。
“为什么?”
“祁王的风流花心,全天界无人不知,喜欢他的女子也只能自认倒霉,但是你呢……冥王,口口声声说要负责,却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说。”靡绯压低声音,顿时显得两人之间尴尬无比。
猜也猜得出来,是因为顾忌她是个平民吧……还不如,一开始什么都不说。
御铘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靡绯默默给自己的茶杯倒满水,一口喝完。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一次又一次的被耍,只是这一次,御铘无法自圆其说。
靡绯就是这样在冥宫住下了,住下后,御铘一旦空闲下来,便会陪着她玩,不是在冥宫后园赏花喂鱼,就是带着靡绯玩遍第八天,靡绯有时会刁难他,却一拳打在棉花上。
还有第七天的明月温泉,他曾说过要带她去,只是半路遇上祈奡,便将她丢在路边——现在,也补去了。
只是,他不再提负责的事,久而久之,靡绯也只埋在心里。
多说无益。
某天……
某个亭子里,清闲的靡绯趴在软榻上观赏御铘带回来的一盆新花,细细的枝末绽放着大朵大朵血色红花,花瓣细长微卷,分了好几层,叶子细长翠绿,从花丛中伸延而出。
有些像菊花,但是菊花不是这种叶子……
又有些像曼珠沙华,但是花朵要比曼珠沙华要大,而且曼珠沙华是没有叶子的……
靡绯看着这花发呆,御铘办完了事走到她身后她也浑然不知。
这种花的花蕾长而扭曲,而且青色的外壳上布满一条又一条吐出的筋脉,就像长坏了一样,让人有掐走的冲动,只是——一旦绽放,将是无尽的妍丽和风华。
靡绯伸手去摘,冷不防被花杆上隐藏的刺刺到,手痛得连忙收回,指尖被划破的伤口涌出血珠。
原本想随便擦擦就算了,立在身后的御铘却一把将她的手夺过来,用一方手帕拭去血珠,然后将整只手握在掌心,暗暗催动书法,手再张开时,靡绯指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小心些,这花有刺。”御铘轻语,握着靡绯的手更紧了些。
靡绯看着他,内心莫名的温暖,却又不自在的把手抽回来:“这什么花?”
“是魔界的,我也不知道,前些日子去那边交涉,回来的路上就看到了,觉得漂亮,就带了回来。”御铘解释道。
“哦……”
“在魔界的郊外漫山遍野的开着,很美。”
“是吗?”
“嗯,等魔界那边同意了停战条约,我就带你去。”
“好,不许反悔!”
“不会。”御铘弯起眼角。
可惜,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御铘没有等到魔界签下停战条约的那一天,这个诺言,再也无法兑现。
很久很久以后,靡绯独自前往魔界,为的就是看看这满山的绚烂。
那时靡绯才知道这花的名字——已经发誓不再流泪的她,竟忍不住想哭。
……
侍女缓缓走进亭子,双手齐眉交叠,俯身道:“大人,祁王求见。”
“嗯,让他直接到这里来吧。”御铘挥挥手,侍女退了下去。
不多时,一脸悲愤的祁寒的风风火火的闯入两人的视线内。
“老大!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不要离开天界!我不要去人间!我不要做婴儿!”祁寒一副拼命的表情。
“你知道了?那我就省得跟你解释了,你去轮回台的时候,我会到子母树去为你祈祷。”御铘笑道。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祁寒心碎了一地,开始耍赖:“我不要去!人界有什么好!”
“怎么不好?你区区人间八十年,不过弹指间,时间一到我就会去接你——再说,神帝也说了,不会消除你在天界的记忆,还保留你的神觉之眼,只是不能再使用术法,算是让你玩玩,你就抱着玩的心态就好,相信难不倒我们的老五。”御铘还是笑,笑得倾倒众生。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你!”祁寒鼓起脸颊。
“啊……如果我走了,谁来主持冥宫的大局?”
“哼!”
“呵呵,去吧,就算在人间,你也是个命中注定的太子,不会让你吃多少苦的。”看见靡绯坐起来,头发有些乱,御铘下意识的去整理,靡绯又躲又闪,被御铘强行按住。
“哼!!!”
“你的任务……是延续那个国家百年的辉煌盛世,只要八十年,等你在人间的阳寿尽了,就可以回来。”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没有。”
“我讨厌你!”丢下这一句,祁寒飞也似的跑走了。
靡绯面无表情,看了看祁寒离开的方向,又看看御铘:“我也奇怪,为什么是他?”
“因为他不懂得珍惜……金银财富,芸芸美女,身份地位,几乎无穷无尽的生命……他要什么有什么,所以他不知道珍惜,才会养成那般性格,但是人间不同,人间的一切都是那么短暂,他在那里会学到很多,这也是神帝的用意。”
过了几天,靡绯陪着御铘去送祁寒,在轮回台前,祁寒和众兄弟依依不舍,最后还是御铘一脚把他踹下去,才不至于耽误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