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牡丹落地生根之时,落风镇的县令便生财有道,将曲桥围住摆桌收钱。
只因这七彩牡丹是传说中的富贵之花,百年一遇,但凡一睹花风姿的人家都能富贵十年,所以就算知县收银子收得再离谱,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人潮。
如今,阮沅把衙门的人伤了,他们三人看完牡丹后牡丹就死了,其中诡异之处,被落风镇的乡民们以讹传讹传得神乎其神。今早,阮沅与他们下楼就餐时,连店小二看他们的眼神,都变得既悲愤又恐惧。
蓝睦官架子大,不过就着一碗小米粥就点了五六样小菜。瞬常年在上须山修炼,啃两片叶子就能饿上十天半个月,几乎不沾油盐。
阮沅跟着他也甚少进食,时间一长就进化成食草动物,满桌的饭菜全是蓝睦一个人独吃。
瞬倒出六颗大小颜色各异的丹药,递给阮沅,这是她三年来一成不变的早餐。阮沅扔一颗丹药进去就喝一口水,三颗丹药落肚,她已经被水撑得饱饱的。
“你的手好些了吗?”蓝睦盯着她昨晚受伤的右手食指,问她。
阮沅晃了晃,今早瞬已经替她换了药,重新包扎,上面还有些血迹。她早已习惯自己血流不止的怪病,估摸着因为太缺乏血小板造成的,所幸瞬的止血粉天下无敌,一般三天之内都能止住。被七彩牡丹咬的伤口不大,只需要再换一次药就能止血。
蓝睦见她手指上还在渗血,皱眉,问:“吃了这么多药,还没好?”
听他的意思,瞬每日给她定时吃的那六颗药丸都是为了治这病。
阮沅笑笑,无所谓的说:“只要不伤经脉,这些血不碍事的。”
昨晚阮沅仔细琢磨了一下那七彩牡丹,大约就是所谓的食人花。只不过食人花长得象牡丹,来得更漂亮些。许是哪只小鸟误食了食人花的种子,后来在曲桥边拉屎让才这种子落地生根。落风镇幸运遇到了他们,只怕别处也有这样的例子,不得不防。
阮沅正想提醒蓝睦,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只见昨晚那批受伤的衙役们带着一群人将落风客栈团团围住,失禁的师爷象哈巴狗似的给一胖得象球似的官老爷扇着扇子,谄媚得把脸全都挤成了褶子。
“听说,昨晚是你们把落风镇的福迹七彩牡丹给偷走了?”胖球摸着泛着油光的脸,喘着气,坐在师爷搬来的太师椅子。他色眯眯的盯着阮沅,索然无味的瞟了瞟她平坦的胸,问:“是你伤了我的属下?”
阮沅刚把最后一颗丹药吞下去,来不及咽下去,冷不丁的被他这么一问,丹药立刻在口中溶化,苦得她,头发丝都渗着黄莲汁。
阮沅不禁恼火,她拧着眉不爽的说:“你就是这落风镇的县太爷?都胖成这样,该出栏卖了吧!”
身后传来阵阵窃喜的声音,阮沅得意的摇头晃脑,却发现瞬眼神冷峻,不经意的扫了她一眼。阮沅缩了缩脑袋,没再说更难听的话。
这牛县令长年盘踞在落风镇称霸,运气好逮着了七彩牡丹发财的机会,刚赚得盆满钵满准备给十二小妾盖个别院,突然被从天而降的三个外乡人砸了场子毁了牡丹。
如今财是再也发不了了,不抓他们三个回去好好毒打一番,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昨晚受伤的衙役们都包扎了伤口换成左手拿刀,剩下的看到这情形不敢轻易上前挑衅。一时间,气氛很紧张,但谁也没有轻举妄动,相互对峙着,只是图了一时的口舌之快。
“喂,你不是一品大官嘛,亮亮身份,吓死他们去。”阮沅对蓝睦耳语,却惹得他直翻白眼:“我这次来是微服,皇帝再三交待不能走露风声……”
阮沅瘪嘴:“你会打架吗?”
“会打也不能打,一打就会出乱子,一出乱子,就走露风声。”
这下阮沅犯难了。她因为伤了手指,不能再用银针,怕伤口崩开止血更难。蓝睦不能暴露身份,不能打架,那只能逃了。
凭着他们两人的轻功,就算是一百个衙役也是追不上的。
牛知县见他们交头接耳的,更加得意,一挥手,那些衙役们只能硬着头皮上。阮沅只觉得耳边虎虎生风,刀与刀之间的撞击声震耳欲耷,迸着火花,带着凛冽刀风刮得她的脸很痛。
蓝睦不方便出手,只是架着阮沅左躲右闪,不时的出手点穴,将那些衙役都定在原地。瞬见阮沅有蓝睦护着,身影一晃,无声无息的飘到了牛县令的身边,手一晃,他的茶杯里落入了些黑色粉尘。
“小二,麻烦你找只活物来。”瞬很礼貌,店小二还是吓得屁滚尿流,不一会就牵了一条大黄狗过来。
瞬也不多话,点了那狗的穴然后把那茶水全都灌进狗肚子里。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大黄狗竟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牛县令吓得坐不住了,一屋子的衙役被点成了木桩子,身边这个鬼魅似的男人不知何时下毒在茶水里,如果是他喝下去,只怕死得比那狗还难看。
“那七彩牡丹不过是朵毒物,茶水里下的正是七彩牡丹凋谢后的粉末,不过几粒粉尘就能毒死一条大黄狗,假如有人碰了那七彩牡丹,只怕……”瞬拖着细细的尾音,耐心的观察着牛县令的脸色,见他大汗淋漓,面如菜色,忽然话峰一转,又说:“不过,牛县令是当地的父母官,处处替百姓着想,所以专门派人看守七彩牡丹,以防止无辜百姓受伤,以保落风镇安宁。这样的父母官,真得应该上表朝廷,好好的嘉奖才对。”
蓝睦嘴角噙着笑,这番话出于骄傲清高的大师兄之口,确实有些惊诧。但仔细想想,正是这些话,把牛县令所有的后路都堵住了,不用打架,就能轻松解决。
果然,牛县令擦着汗盯着瞬看,老鼠眼小得看不到眼珠子,但谁都知道它在滴溜溜的转。
“哈哈哈,还是兄台你是明白人。我牛某不过是想替百姓做点实事好事,唉,可惜无人能懂。如今遇到知已,真应该好好的痛饮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