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蓝睦打开房门,他已经换了身深蓝色的常服,脚上的官靴也收了起来,换了双黑缎布靴,一身下来舒适又轻便,偏又显得气宇轩昂,贵气自成。
阮沅斜眼瞟他,这蓝睦的皮囊并不差,但与师父瞬相比,就是人味重了点。
她快步跑下楼,说:“快走吧,鞋店就在隔壁,去晚要打烊了。”
三人一行来到隔壁的鞋店,里面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全是些女眷花枝招展的在挑选。
瞬站在门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与蓝睦肩并肩的站在阮沅的身后,看她挑鞋。
鞋店立刻就安静下来,阮沅见她们个个面露花痴样盯着瞬和蓝睦,恨不得要把他们两个给生吞活剥的样子,冷不住的笑。
她趁她们发呆时,将那些绣花鞋全都抢了过来,正想挑个仔细,赫然发现,上面绣得全是牡丹花,浓艳得刺眼。
“怎么都是一个样的!”阮沅不满的嘟囔着,鞋店老板阅人无数,见她身后的瞬道骨仙风,蓝睦气宇轩昂,便不敢怠慢,立马上前解释:“这位姑娘不知道,自从咱们落风镇开了朵牡丹后,不光是鞋面只绣牡丹,就连衣裳也全改成那七彩牡丹了!”
阮沅扭头看去,那些女眷无论高矮胖瘦老少美丑,一水的穿着绣有七彩牡丹的衣裳,花花绿绿,晃得她眼睛疼。
阮沅把手里的鞋全都扔还给老板,最后从鞋柜的最里面找到以前的存货,挑了双绣着柳条的绣花鞋,让蓝睦付了银子后,在原地跳了几下,高兴的说道:“现在就寝早了些,不如去看七彩牡丹吧!”
鞋店老板见蓝睦出手大方,更加殷勤的向她指路。阮沅远远的看到一座小桥在路的尽头,也不管他们想不想去看,自己撒着脚丫就往那边跑去。
瞬和蓝睦紧跟其后,不过百步,就远远看到一座青石板的小桥横亘在溪流之上,黑色的剪影之下,闪着迷幻的七色光芒。
离那曲桥还有百米远时,便有穿便衣的衙役执刀守着,竖了两块牌子算是大门,旁边摆着桌椅,坐着一师爷模样的老头,捻着胡子在收门票钱。
阮沅急冲冲跑去时,没注意这山羊胡,眼前突然出现两把刀,直直的架到她的脖子上,直抵她的颈脉之上。
“小心!”众人眼前一花,只看到一白一蓝两个身影如鬼魅般飘了过来,一人架起阮沅一只胳膊,连退十步,才轻轻落下站定。
“什么人!”衙役们如临大敌,纷纷亮出刀剑,明晃晃的,个个凶神恶煞,虎视眈眈。
蓝睦顺手抓过阮沅将她往自己身后推,瞬的眼神轻飘飘的瞅了她一眼,见她无恙,这才抬头,蹙眉瞧着这些穿便衣却拿着官刀的衙役,眼神不屑。
阮沅从他们两人中间挤了出来,见他们同仇敌忾的拿着刀冲着瞬和蓝睦喊,却不敢上前,忽然一笑,扭头对瞬说:“师父,看我的!”
话音刚落,她又蹦了出去。蓝睦没防着她又会跑出去,没有抓住她,正要上前,瞬伸手拦他,眼角略带笑意,示意蓝睦看好戏。
阮沅十指暗扣银针,笑嘻嘻的冲了进去。衙役们见有人来挑事,大叫一声:“有人偷花!”便一拥而上,将刀舞得虎虎生风,却根本没有沾到阮沅的衣角。
悬崖的生活很无聊,阮沅每日除了跟着学医,剩下的时间都是在跟蓝鹊玩耍。瞬见她行动灵活,便教了她一些口决,谁知她自己融会贯通,竟在与蓝鹊的玩耍中自创了套步伐,看似摇摇摆摆毫无章法,却总能化险为夷。
蓝睦看得惊奇,扭头瞟了镇定安静的瞬,心中暗暗感叹。
阮沅在那十几人里穿梭几个来回后,见他们已是累得气喘吁吁,便开始出手。
蓝睦只听到一阵阵惨叫,定晴一看,只见那些衙役的手背上都刺着根银针,直接贯穿到掌心,血珠随着银针针头滴落下来,根本不能再握住那些十几斤重的大刀。
瞬教阮沅针炙时,只拿木桩当人给她扎,时间一长,阮沅扎木桩都能入木三分,更何况是血肉之躯。她没把针扎进骨头里,已经算是手下留情。
当阮沅把手里的银针都扎完后,她拍拍手,得意的来到瞬面前,笑道:“师父,这次我穴位扎得准吗?”
“你扎哪?”蓝睦只扫了一眼,就觉得那银针没一根扎对了位置,但他又觉得阮沅师承仙医瞬,以为是新的针炙方法,便问她:“那是什么穴位?”
“阳池!”阮沅见蓝睦的嘴张得可以塞下鸡蛋,马上又改口:“合谷?”
蓝睦没有出声,看着那些可怜的衙役们右手掌正中心被一根根长长的银针直接扎穿,不禁同情起他们来。
阮沅又瞟了瞟瞬,见他也没有反应,声音也小了许多:“不会是中渚吧?”
瞬没理她,她扎的地方离中渚一寸远,对于这样的高徒,他也无话可说。
阮沅觉得委屈,悬崖上除了瞬就只有她,不能拿瞬做试验,又舍不得扎自己,只能拿那不象人的木桩扎来扎去,叫她怎么去记穴位。
收银子的师爷见来了三个踢场子的,吓得屁滚尿流,但又不能长别人威风,只能抖着腿指着蓝睦哆哆嗦嗦说:“何……何方……暴……暴徒,敢……敢到牛知县的落风……镇撒……野……”
蓝睦撇嘴笑笑,上前踢他一脚,见他象皮球似的滚到一边后,径直往曲桥走去。这里因为刚才阮沅闹事,人群早作鸟兽散,除了满地右手掌受伤的衙役和小便失禁的师爷,再无他人。
阮沅估摸着蓝睦在朝廷里当国师当久了,霸气十足,又有皇后撑腰,自然不怕那小小县令,所以也很得瑟的跟了过去。
很快,他们就在曲桥的桥头边,看到一株半人高的牡丹,花瓣悉数绽放,独有七瓣,一瓣一色,在月光下,闪烁着迷离光芒。
“这花,长得真妖孽……”阮沅蹲在牡丹花前,感叹的想伸手去摸,却被瞬抓住:“小心,有毒!”
可就在这一霎那,牡丹仿佛幽灵般合拢花瓣,夹住阮沅的手指。阮沅抽身不及,手指有一个骨节被花瓣包围,她只觉得指尖刺刺的疼痛,大叫起来。
就在阮沅以为自己的手指会被花瓣咬断时,花瓣抽搐的张开,阮沅指尖鲜血直流,沾着阮沅血迹的花瓣迅速凋零,原本的流光溢彩变得暗淡无关,花瓣卷曲变黑,最后化做灰烬。
不过一盏茶功夫,印亮了半边天的七彩牡丹,竟变得成一堆黑灰。
阮沅都忘了手上的伤,她呆呆的望着那牡丹,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不说是这牡丹在毒嘛,怎么碰到她的血后,它竟死了。难道是自己的血,比它还毒。
瞬掏出止血粉,替她敷好伤口后,随手撕下衣角替她包扎,然后站起身,淡淡说道:“回去休息吧。”
蓝睦还想说些什么,瞬用眼神制止了他。阮沅担心自己会中毒,也不敢再闹,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回了客栈。
店小二似乎已经听闻他们的丰功伟绩,看到哭丧着脸的阮沅举着受伤的手指回来时,识趣的,假装没有看见。
阮沅一回房就睡了下去,隐约间,她看到蓝睦来找瞬,接着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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