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橙到底没有蠢到家,还知道挑元筝的弱点说事,她一个卑贱丫鬟身上哪有什么银两,就算把东西卖了也不稀奇。
但这事说开了,可是大不孝。
她放下手里的茶盏,故作无奈的看着元筝,叹道:“你这丫头,缺什么直接跟母亲说就是了,怎么能去变卖那些东西呢?那可是你父亲的一番心意,哎,你让我怎么跟老爷交代才好。”
长辈赐下的东西说到底只是个意思罢了,元筝敢打赌,元橙说得信誓旦旦,她自己肯定也不知道那东西被丢在了哪个犄角旮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们愣是要当成天大的事说,可笑的是众人还当真了,还想用这种借口意图惩治她。
元筝嘴角挂着浅笑,眼底却冷得像冰。这些人,跟她明明没什么仇恨,却要拼了命的把她往死里踩!她绝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的,她会把她们一个个都收拾掉!
她垂下头,双手绞着腰间的带子,惴惴不安的道:“母亲,我没有……我没有把父亲给送我的耳坠子卖掉。”
元橙认定她卖了东西,说再多也不过是狡辩而已。她冷哼说道:“父亲身为将军,府里一向纪律严谨,赏罚分明,你要是坦白说出来还能少挨板子,要是再敢狡辩,今天非得好好惩治你不可。”
这话倒不是作假的,元镜南早年征战四方,现在虽然偃旗息鼓,刀枪入库,但世代遗留下来的纨绔作风始终让元镜南耿耿于怀,便把军营里那套纪律照搬进了将军府,在这里犯了错是要受罚的,那杖责的板子足足有男人巴掌大小,两寸厚,打下来可是要人命的。
元筝显然是慌了,她四周看了一眼,盈盈如秋月般的桃花眸含着无助,却又咬着唇,一副死扛着不肯说的样子,倔犟的道:“母亲,我没有,你要相信我……”
元橙却看出了端倪,她走到元筝方才注目的地方,撩开纱幔。
戏台上的花旦唱腔婉转,犹如天籁,将宴上宾客的心魂都吸了过去,丫鬟们躲在暗处一个个看得目不转睛,津津有味,只有一个膀大腰圆的胖丫环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
元橙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耳朵上的红宝石耳坠,身为将军府的小姐,好东西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红宝石在昏暗的地方还折射着艳丽的红光,绝对不是凡品,一个普通的丫鬟就是操劳到死也不可能买得到一对。刚才元筝的视线还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这耳坠子说不定就是父亲送的那个,前后一联想,元橙便明白了。
在她看来,元筝跟这个丫鬟就是一伙的,不然她怎么舍得把东西送给别人?再看元筝那样子,明明被逼得无路可走了,却还是不想把丫鬟供出来,心里怕是在意得紧,虽然对抓不到元筝把柄而感到可惜,但至少,她也要砍掉元筝一个臂膀,给她个下马威。
“来人!把那个以下犯上的丫鬟抓起来!”元橙站在亭边,涂着红色丹蔻的手指直直指向在假山处徘徊的一个丫鬟,厉声喝道。
亭外伺候的婆子们不明所以,但一听她口气充满怒意,还以为有不知死活的丫鬟冲撞了她。大小姐三小姐如今都不在府里,四小姐风头正盛,婆子们对她是唯命是从,便迅速的走过去手脚利落的把人捆了起来,押到元橙面前。
元筝似被这一幕吓住了,呆了一下,旋即惊呼一声,焦急的道:“妹妹,不是这样的,你快把她松开……”
元橙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她走过去,突然抬手刮了雀儿一巴掌,长长的指甲在雀儿白皙的脸上留下三道血印,她犹不解气,紧接着喝斥道:“这个贱婢竟敢欺压到主子头上,若是不惩罚她,只怕人人都会踩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你被人欺负惯了,没觉得有什么,可将军府规矩森严,这种奴大欺主的贱婢是绝对不能留的!”
这一番动作看似为元筝出气,但明里暗里却把她贬了个彻底,身边有如此不知尊卑的奴婢,主子不仅不惩戒还帮她说话,这性格简直懦弱至极,窝囊透了。
要是元筝真的在意这个丫鬟,如今见她被掌掴,还要面临杖责的处罚,现在心里怕是百爪挠心,着急得不行了。元橙见她急得脸色通红,两眼汪汪,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解气。
雀儿都吓傻了,她不过是遇上周婶,旁敲侧击了几句,发现元筝根本没去妙月塘,便猜测她一定是偷懒看戏去了,怒气冲冲的过来这边逮人,谁知人还没抓着,就被几个婆子捆了起来,押到一群贵夫人面前,还当众挨了一巴掌,说什么以下犯上,她远在浆洗房当差,想犯上也得有那个机会才是!
脸上被刮得嘶嘶的疼,她也没心思管了,满心委屈的跪地哭喊道:“小姐冤枉啊,奴婢谨言慎行,谨遵主子们的吩咐,从不敢怠慢分毫,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误会?”元橙哼了一声,横了身边的丫鬟一眼,说道:“把她的耳坠子拔下来就知道是不是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