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看着摄政王一脸阴沉的坐于上首,那心就缩了几分,只有几个家里头有儿子的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有些人甚至还上奏说苏毓理应退于后宫,而不是上朝听政,不过说这话的明显底气不足,人家是先帝封的摄政王,手执打王鞭,哪里是他们能劝退的。
一个早朝就这般打打闹闹的过了,琉璃从头至尾不句话都没说,倒是摄政王苏毓舌战群臣,终是把他们的心思打了回去。至少明面上他们是不会在朝堂上排除提及这事了。
下了朝,琉璃就一直被苏毓阴沉沉的眼紧盯着,她潸潸一笑道:“夫君辛苦了,为妻为你传膳去”。正欲离开,袖子已然被苏毓抓住。
“皇上,热闹可是好看,那么多男子欲嫁你为夫,可是心动了,要不要本王为你纳上几个君侍”。苏毓咪着眼。
这是吃味了,琉璃看了他一眼,又低头似是考虑了一下,说道:“凌太傅如仙,尚书公子清秀,你弟弟妖娆,要不每种都挑一个,还是全部——”。
话未说完,嘴唇已然被苏毓咬了一口,生疼生疼的。
转头看向苏毓,他此刻已然是眉目上挑,眼里带着阴森森的笑意。
似不经意的慢慢说道:“接着说,皇上想全部选了也行,不过到了后宫,我可不保证他们能好好的生活下去”。这话说得堂而皇之,到似是说着今天吃什么菜那般的自然,只那话语里隐藏的含意就让人毛骨悚然。
琉璃终是笑了,搂着他的腰,惦起脚尖,鼻尖碰到他的鼻尖,轻轻的许诺道:“朕说过,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属于你苏毓一个人的,朕说到做到”。
这般温柔的语气,这般亲呢的举动,苏毓的心轻轻一颤,微低下头,吻上她的唇。自他有记忆起至今,他始终不敢相信他能这般拥有幸福。
他是在黑暗里生存的人,是琉璃把他拉到了光明。
从记事起,他面对的是把他当女儿养,疯狂而自私的父亲,冷漠至极的母亲,虎视眈眈的继父。以及期待着把他赶下台去的妹妹。他的生活充满了算计,他算计母亲,夺得齐王封号,他算计先帝,得了皇夫的位置,算计琉璃,逼她娶了他。
纵使如此,他从未有过后悔,他这一生做得最正确的选择就是算计了琉璃。他爱她如生命。
他应该会这般幸福下去吧,他想,然而心中确升起了淡淡的不安。右眼轻轻一跳。不自觉的,他搂得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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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殿中,琉璃的心神有些不宁,总觉得有些慌,端起一杯茶,想压抑这不舒服的感觉,那茶杯确是突然一滑,摔了下去。碎成两半。
“皇上,大事不好”。一阵黑影快速的进了殿。
见阿玉这般十万火急的模样,琉璃眉头一皱,心里闪过一丝慌乱。
“皇上,北方兵防布局图失窃了”。
琉璃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可有线索。朕的守卫都是吃白饭的吗。皇宫可有戒严”。
“皇上,臣刚才得知,有人拿了皇上的金龙令出了城,如今不知去向”。
琉璃眼睁得老大,突然变得急切了起来:“雅风,雅风”。
雅风连忙跑了进来。
不待她行礼,琉璃已然抓住她的肩,焦急的问道:“皇夫呢,他怎么不在”。
雅风抬起头,见琉璃有些恐慌的样子,连忙说道:“皇夫殿下今日去护国寺了”。
琉璃倒吸了口气,快速说道:“阿玉,快马加鞭,去护国寺,阿离有危险”。
两匹马飞快的跑着,初春的风吹得脸生疼生疼的,琉璃顾不得这些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莫离有危险,不管是为国家还是为自己。
北方狼国打得好算盘,奸细竟然进了凌国内地。并且还进了皇宫,那金龙令是琉璃给苏毓的聘礼。偷了兵防图,再杀了凌国的太将军王,想得倒是很美。竟然还想扯上她的皇夫,好,好得很,不给他们点颜色看还不知道自己是哪根葱了。
平时半天的路程硬是被琉璃用一个时辰的时间赶到了。
护国寺虽然是国寺,人才倍出,但历任护国法师为了追求平静,住于最顶峰,那里人烟少。平时也只有几个伺候的小僧在那里。
当琉璃赶到明清住的地方时,只看见了床上的一摊血。琉璃的心一惊,燃起一阵怒意。
血还未凝固。应该离这不远。
此时的她只剩下慌乱。看着血迹的方向,向前奔去。
此时,明清背着莫离被十个黑衣人围在中间。那白色的僧衣已然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大师,他们为我而来的,放下我,你走吧”。莫离的伤未好,此时对明清来说只是一个累赘,他轻声说道。
明清不语,他已然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和他说话了,周围人的步步紧逼,已然让他有些脱力了,二十年清心修行,如今化为修罗,夺了那黑衣人的性命,是对是错,若是放弃他,不夺那黑衣人的性命,又是怎么样的缘法。原来,世间的对错黑白有时候无法衡量。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选择,只是脑海中浮现那女子的面容,他就如此做了。当时他脑海里出现的不是对错,而是莫离死去,她将是怎样伤心的面容。
那些黑衣人慢慢的越走越近,但就又不敢出现,这法师的手段,他们已然被吓住了,那慈悲的美丽僧人,素手之下竟将同伴的身体穿过。
他凉薄而又淡然的双眼笼上的是一层地狱里的血影。
明清知道自己已经支持不下去了,如今他已如同强驽之末。轻轻的一击就能夺了他的性命。
他生于佛寺,天生佛性。一直冷眼观世,他为修行而入世,他为悟道而接近她,而如今,他确要为她而弃了佛心。
是对是错,他已不明白,成魔成佛他已不再深究。他只是顺着这颗凡心做事。
此刻他的身染了血,他的心染了红尘,他此刻所体验的是人世间的绝望。然而这绝望竟让他的心平静了下来。人世间的情竟是这般吗?明清笑了,笑得虚幻而飘渺,或许他真的懂了。一心向佛不也是一种执着,佛之真谛,在于自在吧,佛法自然。
看着他的脸上闪现出了笑容。那黑衣人都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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