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毓回朝第一天,就已然是以罪臣的名义出现。
看着高高在上的琉璃,他不禁轻叹,她下手快狠准,不论他原本就打算以自己的名义纠集贪党,让她一网打尽,就是他真是与她做对,他也只能措手不及。
慢慢走到朝堂中间,众臣都对苏毓指指点点,他从以往独罢朝堂的摄政王成为了一个人人喊打的罪臣,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
他今日没有穿朝服,只着了件了简单的白袍。发丝也没有如以往那般一丝不苟,脱下官帽,一根白玉簪轻轻的挽起。
除去摄政王时的威言霸气,他安静冷清的立于朝堂。承受的众臣不善的眼神。
他就这般静静的站在中间,孤寂而冷清。琉璃心中突然感到有一丝的难受。
“大胆罪臣,见着皇上,还不下跪”。凌相见他立于中间不动,大声喝到。
琉璃眉头一皱,但很快平静下来。
这一跪在所难免,因为他只有臣服,她才可以名正言顺的留下他的性命。
苏毓看着琉璃良久,终是一声苦笑,撩起衣袍,慢慢跪下。
琉璃就这般看着他笔直的跪在那里。
雅风站了出来,宣布了摄政王一党的十大罪状。
苏毓就这般静静的听着,琉璃看着他,不知怎的,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
雅风念完。
柳相就站出来道:“摄政王苏毓以权谋私,欺下犯上,罪大恶疾,臣请皇上严加惩治。”
众臣都站出来附议。
琉璃的眉不可见的轻皱。她深吸一口气,赶走心中的不快,对着苏毓说道:“摄政王,你可知罪”。
苏毓看了她一眼,看得琉璃有些心慌。
“臣知罪”。
苏毓不在辩解,这原本就是他注定要面对的,当他把贪官大都集中在他的名下,当他纵容他们时,他就注定会随着这一群贪官而下马。
众人道他大奸,何人知道一片忠心。
忠也好,奸也好,只要换来朝堂清明,他又何惧,只是当他跪于朝堂,看看高高在上审判着他的琉璃,他终究是有些难过的。
他将他的青春献给了国家,得了一个骂名,他心爱的人立于高堂,下着惩罚他的命令。
“传旨,摄政王苏毓,结党营私,其罪当诛,但朕顾念摄政王辅政有功,故赦其罪,剥夺苏毓摄政王名号,不得参政。”
从此刻起,琉璃已然把握了朝政,然而她确高兴不起来。
国家除了贪党,国库一下子就充盈了起来。朝堂也是一阵清明。
琉璃静静的看着手中宁国来的国书,那即将到来的大长帝卿,竟是她宣布已然死去的未婚皇夫。
子御,你那双如琉璃般美丽的眼蒙骗了我,可也能蒙骗得了自己。即已经离开,又如何再出现。
你是宁国至高至贵的大长帝卿,还是那个温和如莲的盲眼乐师。
“明清啊,朕要娶夫了,你也该回你的护国寺了”。琉璃笑道。
明清挑眉,问道:“是将军王吗?”
琉璃低头一笑:“对,朕要娶将军王了”。
明清看向她,没有惊讶。但他知道她想娶将军王,将要面对的阻力有多大。
京中传来,皇帝欲立将军王为皇夫的消息,但是皇帝心思一出,就遭到了整个朝野的反对,以往英明神武的皇帝竟欲立自己的姨夫为皇夫,真是从古至今第一人,如若真同意了,只怕她的名字就要写到昏君一栏了。
京城中的清流都在书中大骂,引经据典,字字诛心,好似琉璃娶了将军王,就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全国子民一般,琉璃看着那一篇篇洋洋洒洒的文章,有一些头疼,或许她以往真不该放纵那些书生。
朝堂上,御史们一个一个都摆足了死谏的架式。一但琉璃提及,他们就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样子。
栖凤殿外,大臣们跪了一地。琉璃一出门就能听到他们大声的劝告。
后宫中,太皇夫向她摔了四次杯子,并放出话来,她要是想娶莫离为夫,他就去太庙长跪不起。
不出一日,京中流言以燎原之势,迅速串起。
男子道是痴情,女子道是笑话,老人道是荒唐。
不管怎么样,不管御史们撞了几次柱,又被救下来几次,不管太皇夫怎么砸她,总之没人让他松口。
两方僵持不下,琉璃可以不管大臣们怎么阻拦,可以不管清流学子们怎么说荒唐,但她不能不管太皇夫的心思。
第五次跪在太皇夫的面前。
太皇夫气不过,怒道:“娶一个有妇之夫,还是你的姨夫,你这是要气死哀家吗?今天哀家就把话给你撂在这里,想让莫离当皇夫,不可能”。
琉璃走向前,为太皇夫顺了顺气,才接着说道:“皇父即是怕对不起祖宗,儿臣就去太庙向祖宗请罪。”
三天过后,太皇夫一关以琉璃的请罪而告终,众大臣也偃旗息鼓。
因为,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琉璃,竟然耍了小孩子一般的手段——绝食。
以向太庙请罪为由,在太庙前跪了三天三夜,跪到太皇夫心疼,跪到众臣恐慌。
这场君臣拉锯战以琉璃的绝食而结束。
琉璃如愿了。
苏毓看着线报上的文字,泛起一阵苦笑。
绝食,萧琉璃,也只有你这样的无赖才能用这般招数。
我们终还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