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凌非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看我：“都过去了，你总要知道的，不如今日一次说个痛快。”
“……”
“现在想想，娘那时会离开，大概也是笃定，我一个人不会有事，因为那时，正是我认识慕染和清寰的时候。”
“慕染的境遇和我差不多，但是他会点武功，所以即使是孤身一人，也生存了下来，而清寰……呵呵，其实是某天我和慕染准备打劫他，结果被他反教训了一顿，才认识的……“
“有清寰在，我们之后的日子好过了很多……直到师父出现，把我带走……”
“你经常回这吧？”传言无宗领头二弟子经常不见踪影，当然不可能是把时间都耗在了我那。
“嗯，进了无宗，学会了自保，又集合了刑鹰他们，我才敢再次涉足这里。但是情况比我想的还要严重，这里闹起了旱荒，连凤家和屈家都快要撑不下去了，所以我向谢家借了很大一笔钱，费了很多时间重整，才终于到今天这个地步……”凌非回望东城，眼里尽是欣慰。
“说起来……你到底是上哪翻出刑鹰的？他的身法不是传承于你吧？”
“这个……”凌非露出有点复杂的样子，“其实是我有次走在路上，他自己撞了过来，然后我抓住他说‘你要是饿了我可以给银子你买东西吃，但是不能把全部银两送你’，他很吃惊的点了头，见我真的买了吃的给他，他又提出来能不能多买点，他师父也还饿着……”
我无语的望着他。
“……所以我们抱了一大堆吃的去见他的师父，他师父居然是昔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偷，不过刑鹰自己也承认除了轻功身法，其他的他都没学到师父的一成水准，幸好第一次是碰上我……再后来神偷前辈快不行了，说着什么徒弟以后就拜托我了就不负责任的安眠了，从那以后刑鹰就一直跟着我……你也知道他的本事，我根本甩不掉他，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个人即使很方便久了也会烦的……”
我头上滑下一排黑线。
“……后来我想既然他这么闲，干脆找点事给他做，正好我也需要人手，于是就建立了个鹰堂，招兵买马和处理事务全部丢给他，才总算让他离开了我身边，本来堂主都想让他顺便做了，他硬是不干，结果最后堂主还是我这个一年出现不到三次的人，他死霸着副堂主的位置不肯跟我换……”
我突然有点明白我追问刑鹰时他怎么也不肯说出口的心情了。
“……刑鹰一定很辛苦……”
凌非完全没听出我的讽刺，径自点头，“他出乎我意料的能干呢，所以后面事情越来越多的时候我真是轻松了不少……”
“……”
“那，你娘为什么要你守住河界？邑国有入侵的打算吗？”
凌非沉吟道：“不好说……原本凌家很执着于维持两国的平衡，所以百年来从没有透露过汾河的秘密，凌一到底知不知道我不清楚……听说当初让凌家误会我已经死掉的消息就是娘的姐姐流出来的，大概是想帮我们吧，只是没想到即使只剩我娘凌家也不肯放过。娘死后，凌家就没再派出追杀的人，这几年我也有去打探过，似乎凌家现在是娘的姐姐主事，她不肯相信我和娘都死了，一直在找我们，想接我们回去……但是，凌一身为一国之君，冒这么大险特地跑过来找我这个没有任何交情，甚至不知道生死的弟弟就很奇怪了……”
“你觉得他是想拉拢你打听出渡河的秘密好为侵攻武陵国作准备吗？”
凌非叹了口气，“不知道，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一点都不想见他。”
“这样好吗？也许他有很重要的事哦？说不定你会后悔没有听他说哦？”我笑得很灿烂。
凌非奇怪的望着我，“小黎……你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望向旁边，模糊的嘀咕，“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什么呀？”凌非皱起了眉。
我又摆上笑颜，“那，汾河到底要怎么渡？说给我听嘛？”
凌非笑着敲了下我的额头，“我才不告诉你，让你知道了，我还得时时担心你会因为好奇去尝试，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我不满的努嘴，“说嘛说嘛，我想听——”
凌非笑容更深，正要说什么，一声暴喝打断了他。
“凌非！！不能说——！！”
凌非惊讶的转头，凌一、慕染、屈清寰和刑鹰同时朝这边奔过来。
我低下头呵呵笑着，“……哎呀，全部到齐了啊……”
“你们怎么来了……？！”凌非不解的扫过那几个，又戒慎的盯着凌一。
没等说上话，慕染一把凌非拉出离我好几步远，刑鹰挡在他面前，浑身杀气的戒备着，连一向温和的屈清寰也凌厉的盯着我。
“你们……！！”凌非觉得不对正想挣扎，突然发现了更大的不对劲，“小黎……？”
我仍在笑，笑得无比的开心，但是凌非脸上越来越惊慌，因为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我眼中看到冷酷无情，就好像，站在这边的我，和站在那边的他，本来就是敌人。
从来没有改变过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