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落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脖子上的长剑有些不稳。颤抖的手,显示这个黑衣人确实已经受伤得很重。
“快走。”水云落小心地凑近黑衣人,低声喃喃一句。
那个黑衣人挺着身子,猛的一转身,屏息窒气,又将水云落拉进自己一些:“马车,准备马车!”
随着黑衣人的声音,水云落感觉脖颈处丝丝寒意逼来。
“快。”黑衣人的身体明明在颤抖,看着君以墨的眼神却是无比尖锐。仿若有一道凌厉的光,化作无数锐利的剑向君以墨射过去。
君以墨安静地站着,眼神直露露地落在水云落身上。
水云落乖巧地当着人质,却总觉得君以墨和黑衣人之间,有着一种诡异的气氛。那是比如今的她和君以墨之间更诡异的气氛。
马车很快准备好了,水云落装着唯诺与恐惧的样子,好似有那么一点儿挣扎地跟着黑衣人上了马车。
马车帐子落下的一刹那,水云落回头去看——君以墨负风而立,冷冷地看着黑衣人,声音缓慢从嘴里溢出:“你听好了,她活你也活,她死了,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不容置疑的气势,让水云落又一次意识到时间的改变——眼前的君以墨和当年的少年一样不择手段的聪慧,却又比当年的少年多了许多君王气势。
黑衣人也是听到君以墨的声音,却是好似听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连眼睛都笑弯了。
水云落看着他的表情,很是感同身受——无论此刻在“浩云纱”下的是凌凝香,还是水云落,或者是其它任何人,对于君以墨来说,都算什么都不是!
“驾——”随着黑衣人的声音,水云落看着君以墨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自己的眼帘里。
一路春风……簌簌的风声拂过耳边。
终于,两个人确定周围没有人跟踪了,才一起在河边下了马车。
“你可以走了……”黑衣人一边按按给自己止血,一边背对着水云落开口着。
水云落轻哼一声,眉梢一挑,微笑:“你受伤很重,还需要我护身,我不能走。”
黑衣人自然是惊讶的,转身过去,这会儿才认真地打理起水云落一身的“浩云纱”。转身的瞬间一挥手,便将水云落身上的薄纱掀开了——
水云落一副淡然的模样对着黑衣人轻笑,她的眼色如琉璃,清清淡淡地瞥向他。
“是你?”黑衣人看到是水云落,也掀开了自己了面罩,露出一张让水云落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的脸。眼前的男人果然是当年的静安,当年秦双宜身边沉默的哑奴!但是,现在的静安又是不同的,他脸上的疤痕已经消去,露出一张俊逸威严的脸,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可以说话了!只是,他的眼睛里布着一丝阴霾,仿若水云落偶尔在镜子里看到如今的自己。
是的,仇恨!他的眼底含着浓郁的仇恨!
只是,他是为什么要刺杀君以墨。水云落在诧异之余,却也猛然感觉到静安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别动,我来帮你。”水云落一边走过去给静安包扎伤口,一边开口随意地道,“你认识我?”
黑衣人疲倦地眯了一下眼睛,慢慢地开口:“浩浩江河云逸扬,夜夜笙歌梦天涯。”
水云落“嗯?”地叫嚷了一声,连忙朝着君以墨跪下身来:“奴婢水云落,见过世子。”
“不必如此,出门在外的,叫我夜云就好。”男子随意地说着,似乎因为失了太多血,整个人显得十分虚弱,说话声音也是淡淡的。
当年的哑奴安静地躲在秦双宜身旁的角落里。如今的凌夜云也好像是属于黑暗的夜晚。他的眼睛里满满的仇恨和阴霾,整个人透着一丝冷意。
“奴婢水云落,现在在凝香公主身边做事,伺机而动。”水云落微微低头,不想去迎他的目光,让她看到自己眼底的那一丝激动。
亲人,秦双宜的身边的哑奴,也算是一个自己的亲人了!
凌夜云冷哼一声,忽然冷冰冰地开口:“伺机而动?你和凝香公主,两个女人?”
水云落小心地清理着他的伤口,立刻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异样:“怎么了?”
“呵呵,”凌夜云忽然笑得有些苦涩,却又让他脸上多了一层阴狠,“君以墨可是女人的毒药,你们莫要倒戈相向了才好。”
水云落看着他的笑,看着他眼底的阴霾,忽然觉得陌生!完全的陌生!不止这张脸失去了当年陪在秦双宜身边的哑奴的疤痕,整个人身上散发的气息都不一样了。
当年的静安朝着秦双宜温和的笑着,虽然不能开口,却让秦双宜感觉一种被温暖包围的安全感。
“世子,你何必亲自冒险刺杀君以墨?”水云落已经将他身上的伤口处理干净,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蒙的样子,仿若只是因为好奇而问。水云落不明白,既然眼前的男子是浩云的贵族,为什么会如此冒失,甚至冒着巨大的危险亲自出门。
凌夜云轻道:“这是陛下给我的考验……这样的回答,你可满意?”
水云落愣了愣,觉得凌夜云此刻回答的语气有些怪异。
下一秒,凌夜云却忽然笑得更冷了:“其实,我只是想杀了他,仅此而已。”
说话间,凌夜云的眼眸里闪过满满的阴狠和仇恨!
水云落沉默不响,瞅了凌夜云一眼,目光中有一点点的晦涩,有一丝丝怅然,最终化为浓重如乌云的矛盾。
凌夜云慢慢闭上了眼,悠然开口:“他会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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