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最信任的侍女只想着对付她将来的夫君复仇!而她的父皇,只将她当作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叩——叩——叩——”
随着三声敲门声,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见过凝香公主。”
凌凝香立刻欢乐起来,挥着手示意:“哎呀,你们进来,快进来,外面冷得很。”
这样体贴的主子,也算不多见了。
宫女们忍不住呵了一口热气,却依然是很有规矩地安了一个身,道了一声“谢公主”,之后一个人手里端着一个彩盘慢慢走进屋子,走到了桌子旁才将那些个彩盘一个个放下。
“这是……?”凌凝香有些茫然,看着摆了一桌子的布料和胭脂水粉,表情立刻疑惑了起来。
领头的宫女朝着凌凝香安了一个身:“这是忆画姐姐让我们给您送来的。”
水云落听着那个女人的名字,感觉心被猛然撕扯了一下。
然而,现在的水云落早已经不复当日的单纯,完全可以藏得住自己的心思和表情:“奴婢替我们公主谢过了,只是我们公主初来乍到的,不知道这个忆画姐姐是宫里哪位娘娘?”
来之前,凌宇冥虽然给了水云落一些爵风国的消息,大多却是关于君以墨的,他后宫的女人们,他自然是不屑派人去多查。
所以,即使到了这一刻,水云落都不知道当日的贴身婢女,如果在爵风国的后宫处于怎么样的地位。
呵呵,忆画毕竟出身比较低,君以墨做事最不愿意落人话柄,皇后的位置大约是不愿意给她的,但是“贵妃”“美人”什么的,总不会吝啬吧。
领头的宫女被水云落这样一问,似乎有些尴尬,“呵呵”了两声,笑得有些牵强:“忆画姐姐虽然不是什么娘娘,却是皇上身边最说得上话的女人。”
水云落还未开口。
凌凝香已经口无遮拦了:“莫不是皇后?不对啊,可是,我听说这皇后的位置如今还空着啊……不是皇后,不是娘娘,莫不成只是个‘宫女’不成?”
“凝香公主!!”水云落狠狠地瞪了凌凝香一眼!
凌凝香“哎呀”了一声,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用讨好卖乖的眼神朝水云落看——
水云落这会儿走到那领头的宫女身前,偷偷将一颗上好的夜明珠塞到她的袖子里:“姐姐莫要怪罪,我们公主年纪轻,又是初来乍到的,有些事情不懂,还请各位姐姐多多提点。”
那宫女收了夜明珠,倒也热情起来:“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后来,一行人又寒暄了一些话,那些个宫女们才算走了干净——这宫中的忌讳,说来说去,居然都是与秦双宜有关的。
关了门,凝香很是不服气:“云落,只是几个宫女而已,我们需要对他们客气吗?”
水云落一边替凌凝香检查送来的胭脂水粉和布料,一边笑道:“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而忆画,可算是小人之中的小人吧。
“可是,我们在浩云的时候……”凌凝香很不服气的反驳着。
水云落摇头:“这里不是浩云!这里是爵风国!出门在外的,多赏些银子,多些朋友,总是好事情。”
凌凝香嘟嘟嘴,倒也没用多话。
水云落脑子里还有些飘忽,慢慢地走到桌前。
好一会儿,凌凝香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推开窗户——太阳出来了,外面的雪也渐渐地化了。
凌凝香雀跃地回头:“云落,你最讨厌的雪终于化了,现在,你可以陪着我出去走走吧!”
水云落手里还在忙碌,随意地抬起头,看外面的树枝上依然挂着皑皑的白,冷冷地开口:“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冷得厉害,出去做什么?”
凌凝香从窗边走过来,朝着水云落撒娇:“太阳都出来了,还冷什么,出去看看啊,在屋子里呆着,我都要闷出病来了。”
水云落最终也不过是个下人,虽然凝香公主当自己的姐妹,却也不能恃宠而骄,自然没有再拒绝。只是和凌凝香一人抱着一个暖炉随意地走着。
才走了几步,凌凝香就听着两个在自己院子里打扫的宫女在那里叨叨。
——“那个忆画,倒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谁说不是呢,也不过是一个下人,还以为自己是这皇宫里的女主子。这哪里是来送东西啊,分明是来树威信的。”
凌凝香眼睛一闪,连忙拉着水云落在旁边的假山后面躲着——听这两个宫女在那里叨叨。
——“你说,皇上将那个忆画留在身边,莫不是真看上了她狐骚的模样?”
——“呸,怎么可能!我们皇上心里只有先后。你看这‘飞凤阁’,皇上一有空就去那里就寝,那一院子的‘冬梅海’,这风一吹,就跟下雪似的壮观。至于让忆画在身边伺候,还不是这骚女人以前是先后身边的婢女,古人‘睹物思人’,这不是‘睹人思人’吗?”
……
两个人又叨叨了一阵,又去了其他地方打扫。
凌凝香忽有所悟地朝水云落道:“云落,皇上对先后倒是一片痴心……这天下,居然有如此情深意切的君王,倒让人钦佩啊。”
“呵呵……嗯。”水云落吃觉得无限讽刺,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君以墨的深情,君以墨的痴心?呵呵,他如果对秦双宜真有一分真心,又怎么会对秦家赶尽杀绝呢。
“走,云落,我们去那边看一看。”凌凝香依然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这才是十六岁的少女,不像水云落,若不是故意演戏,整个人都显得沉闷而没有生气,就好似死过一次的模样。
冬雪初融,御花园之中光秃秃的树枝这会儿挂着一层薄薄的雪,虽然只剩下零星的一点白,却也让水云落觉得厌恶。
园中人不多,凌凝香一边走,一边跳,抱着暖炉在漂亮的鹅卵石小径中随意地晃动,嘴里喃喃:“不知道‘飞凤阁’在哪里……真想去看看皇上为先后种的那一片‘冬梅海’。”
水云落抿嘴,轻蔑一笑:“人都死了,还种什么花啊。”
凌凝香愣了愣,回头朝水云落打量,许久才开口:“云落,我知道你很不喜欢白色……可这‘冬梅海’象征着一段至死不渝的爱情,多么美好啊。”
说话间,居然是无限憧憬的模样。
水云落只能笑。
凌凝香安静了一阵,又开口叨叨:“痴情的人,若是喜欢上我,也会如此痴情吧……云落,你说是不是。”
水云落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声:“是。”语气淡冷。
两个人又向前走几步,就听到了一阵稀稀疏疏的琴音,像是春水点破屋檐一般地传来。
这个时候,谁会在这儿弹琴?
而且弹得如此悠扬动听?
“呵呵,真好听,云落,陪我去看看。”凌凝香这般开了口,两个人便抱着好奇心,轻手轻脚地靠近琴音的源头——那是一个朱檐飞扬的小亭,亭中梁木都是朱木雕饰。她们与亭子隔着个小潭,潭水早已经融合,潭中还有去年干枯的几支芦苇挡着,她只能依稀见着亭中有个朱紫衣衫的人在抚琴,那人身姿稳健却与周遭毫不互溶,宛若离世一般出世。
水云落隐约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是什么人。
“真美……”凌凝香一边走,一边听,忍不住由衷地赞叹着。
那人弹的是支清新淡雅的曲子,却又带着一种绝世之感。
水云落自然也只能跟着凌凝香走上前去。
一曲终了,那人稍稍转了转头。水云落便隔着稀疏的残败芦苇见到了那人的背影,她最先看见的是那人的束发——那人的发黑如墨,束发便显眼异常。那是个紫色的玉质的束发,上面依稀镌刻着一些花腾之类印记,衬着他墨发三千煞是好看。
只是,水云落此刻却僵直了身子——
“紫尘……”水云落努力克制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喃喃这个男人的名字。
幸亏,她的声音很小,连她身旁的凌凝香也没有听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