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落苍白的脸衬着着漫天的冬梅雪海,让人分外觉得怜惜。
当然,水云落若是如凌凝香一样的绝色容貌,这一份怜惜应该会更加明显。可惜的是,水云落身材欣长,容貌却也了了。虽然此刻因为这种苍白虚弱的气息,而多了一份娇弱,站在凝香公主旁边,也是完全的不出色。
“公子,其实时辰还……”凌凝香也随着君以墨站起身来,眼底满满的恋恋不舍。
也不过第一次见面,水云落却已经从她的眼底看出“不可自拔”的气息来。
君以墨,君以墨!
你是妖孽,你是祸害!
你是多少好女孩一生的劫难!
你该死!
水云落的身体很不舒服,但是心底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凝香公主伤怀——爱上这样的男人,她该如何是好。
君以墨听着凌凝香的话,似乎有那么一点儿不快,却又让人找不到他郁结的原因,顿了顿,君以墨冷冷开口回头:“天色不早了,带你的婢女回去。”
淡淡的声音,并没有多少命令的语气,却又带着某些不容商榷的威严。
凌凝香虽然不舍,可是一想着明日便是自己与眼前男子的成亲典礼,心底又雀跃起来。微笑颔首,凌凝香的脸上百媚生:“是,公子……”
水云落一身的虚弱气息,却还是打起精神来跟上凌凝香的脚步。
君以墨依然坐在那片冬梅雪海之下,低着头,安静而威严。
他只是那样坐着,看不出只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着什么。
“呼……”回了自己的萧香殿,凝香公主深呼吸一口气,傻愣愣地坐在窗前,然后用手杵着自己的脑袋,“呵呵”地笑出声来。
水云落深呼吸了一口气,因为离开了那个白茫茫的地方,她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一些——当年的秦双宜最喜欢白色,总觉得白色代表着最纯粹的感情,代表了美好的世界。君以墨也曾讨好的说“宜儿,普天之下,唯有你配得起这纯粹之色”。现在的水云落却是最最讨厌白色,那种将肮脏掩盖的颜色,她一想到就觉得恶心。
而君以墨,这个当年秦双宜最在乎的人,水云落只觉得恶心和憎恨。
可惜,凝香公主这一会儿,完全是一个刚刚坠入爱河的少女。而水云落知道,自己不能再泼她冷水了,她不会听的。
“云落,云落,你过来嘛……”凌凝香笑眯眯地朝水云落唤一声,脸上满是春色,仿若能将这末冬的寒意都消掉一般。她朝着水云落招手,示意她走过来,来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水云落点点头,安静地走过去在凝香公主身旁坐下。
凌凝香眼底满是雀跃,好似有许多颗明亮的星星在闪耀:“云落,我都不知道,原来爵风国的皇上这么年轻,又年轻又好看。”
是啊,年轻,真年轻。小小年纪的君以墨就知道步步为营,知道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帮助他登上皇位,包括感情,包括女人。小小年纪的他就懂得为君者要狠绝,杀人从不手软。一切阻碍他的东西,全部都要毁灭。
包括,秦双宜。
呵呵,说来可笑!当年的秦双宜还比他虚长三岁!这三岁,都长到狗的肚子里去了!
听着凌凝香的话,水云落没有应和。
然而,她的安静却也完全不影响凌凝香高兴地回忆着他们的第一次相见:“他果然对先后一片深情,明明看起来有些冷傲的人,和那个已经逝去的女人说话,却是那么温柔,真是有点嫉妒呢。”
“……”水云落只能在心底冷笑。
“哎,如果他能那么温柔地和我说话……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凌凝香痴痴地喃喃着。
水云落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了,猛然站起身来,朝着凌凝香开口:“公主,明天就是册封大典,奴婢要去将公主明日能用到的东西检查一遍。”
说罢,水云落已经起身要走了。
“啊——”凌凝香现在很有兴致和人谈一谈那个男人,水云落这两年一只陪伴在自己左右,她自然是与她多谈一谈那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可是,看水云落明显没有兴趣的样子,她只能有些无奈地嘟嘟嘴,“那个,云落你不是检查过超过十遍了吗?”
“万事要小心一点才好。”水云落淡淡地开口。
凌凝香也就没有了反驳的话。
“好吧,好吧,你去吧,真是!”凌凝香摇摇头,笑眯眯地示意水云落离开。自己则依然坐在窗边,痴痴地看着外面的景色。嘴里情不自禁地喃喃着“他真好看”“明天……”“呵呵,真好”之类的话。
水云落出了门,却并没有去检查凝香公主的嫁妆行头。就像公主说的,那些东西她已经检查过十遍了,不用再浪费时间。
离开,水云落只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喜欢的凝香公主坠入深渊,而自己却是完全的无能为力!她觉得自己心底有些乱,她需要安静一下。
而且,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到自己房间,水云落屏息静气,确定周围,没有眼线,这才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一个漂亮的小盒子。
轻轻打开盒子——两条晶莹剔透的小虫缠绵地纠结在一起。一条身体稍微粗一些,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红色,这是母蛊虫,另一条稍微细长一些,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蓝,这是子蛊虫。
当年的秦双宜是炼香制药的高手,而如今的水云落却将许多心思放在了炼毒种蛊这些个邪门之术上面。
师父教水云落这些东西的时候,也曾大发慈悲地提醒她:“落落,用毒用蛊这些东西可是会折寿的,死了也会下地狱的,你可要谨慎。”
水云落微笑:“师父,没关系的,这一次,即使下地狱,我也会拉一个人垫背的。”
君以墨那样的人,她拉着他去地狱,也算是没有走错地方!他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一日,水云落心底的仇恨便会浓郁一分。
“宝宝……”水云落温柔地唤了一声,伸出食指将那一条“子蛊虫”从盒子里掏出来。这小家伙喜欢寄居在男人的身体里。不但如此,它还是一个乖宝宝,很听“母蛊虫”的话。
然而,给君以墨下蛊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君王的食物可是经过重重检测的。
不过,没关系,水云落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明日君以墨和凌凝香的洞房花烛。
交欢的时候,这虫子可以通过他们交缠相连的部位进入君以墨的身体。虽然,这“子蛊虫”对女子的身体没有伤害,水云落这会儿却也忍不住苦苦一笑,朝着空中的空白地方喃喃着:“变了,真的变了……我也知道利用人了。”
空气里自然没有人回应她的话。
水云落依然微笑着:“没什么的,变了就变了,我不痛。我本来就应该死去的,而现在我活着只是为了报仇赎罪……我不希望自己再死去的时候。还是没脸去见我们的爹娘。”
“……”窗外的夜风簌簌。
水云落端着一杯暖茶过来,看凝香公主还在那里发呆,不时发出“嘻嘻呵呵”的声音,脸上挂满了明媚的春光。
夜,越来越深。
水云落走进来,吩咐着旁边伺候的丫头都下去,这才很自然地带上了门。
“云落,怎么关门啊,这么神秘……”凌凝香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一刻的水云落有些陌生,某一个瞬间好戏分外妖娆,某一个角度又有些阴霾。
水云落随手将手里的温茶递过去,然后“咳咳”了两声,似乎也有些窘迫,却还是开口了:“公主,本来不应该是我来说这个的,可是陪行的嬷嬷病得厉害,不能让她靠近公主,免得被那些个不干净的东西污了。”
“啊?那个……什么东西啊……”凌凝香脸色猛的一红,临行前母妃曾吞吞吐吐地讲了一些,都是羞死人的东西,她就不愿意多听,母妃无奈,只能说“算了,那些个细面上的事情,嬷嬷会告诉你的。”
嬷嬷病了,现在居然让水云落来说了!
她也没有比自己大多少啊!
也不知道因为紧张还是什么的,凌凝香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连忙接过水云落递给自己的茶水,昂头狂饮起来。
水云落看着那一条“子蛊虫”顺着她的口腔进入她的肚子,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这才将手里的一本春宫图递过去:“公主,这个你看看。明天,你们……”
说着话,水云落的脑子里忽然闪过君以墨与秦双宜身体相缠的情景。
第一次,秦双宜明明比君以墨大上三岁,却也只是在婚前看过几张图,什么也不懂。君以墨好似显得很镇定的模样,等真正看到秦双宜的同体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忽然变成了一个毛头小子一般的手脚无措。
两个没有经验的人,傻愣愣地摸摸亲亲碰碰……秦双宜很怕痛,君以墨好似也下不了狠心,听着秦双宜可怜兮兮地叫一声,他又忍不住退了出来,低头问她“没关系吗”这样折腾了一个晚上,直到天色快亮了,他们才算是成功了。
很痛,真的很痛,好像身体下面有一块肉被割开了似的。可是,那时候的秦双宜躺在君以墨身边,却觉得无限幸福。她觉得君以墨心疼自己,呵护自己,虽然偶尔有些任性,却是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
那时候的秦双宜明明知道自己所有的亲人都是反对这门亲事的,却相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呵呵!从头到尾,秦双宜都是一个傻子——她把一只凶残的野狼看成一只乖巧的狼狗,直到这野狼用爪子将她和她的家撕得粉身碎骨,她依然觉得难以置信。
而明日,这只野狼将会连皮带骨地吞下另一只天真美丽的小白兔——重生以来,除了师父之外,对她最好的凝香公主!
脑子里闪过君以墨与凌凝香交缠的身体,水云落忍不住心底泛起一阵恶心的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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