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认出这少年便是当日被自己从飞奔的马背上救下的少年,看他为再见到自己如此高兴,定是还记挂着自己的救命之恩,便笑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今儿一整日没见到你,也没听人介绍过,还不曾问你是谁家的公子。”
“我可是……”那少年还曾说完,话便被打断了。
“五弟,你只顾着自己说话,便忘了你四哥了?”少年方才笑着走过来,晴只觉得他还是如同初见的那般:容貌美丽甚至胜过女人;沉稳内敛却超过其他男人。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晴便看出他和自己一样是一个演员,只是在扮演别人希望自己扮演的角色,而已。只因晴穿越之前就是心思聪慧颇有心计,穿越之后经历死亡再世为人更是将世间人事都看的更加透彻清晰,再加上她和这少年一样都是带着虚假的面具将自己的真心深藏之人,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更懂那个少年,更能看透那个少年。
“四哥,抱歉,看到姐姐我太高兴啦,一时把你忘了”,站在晴身边的少年不好意思道。
“无妨,这位姑娘心地善良救你一命,你心心念念不忘她的救命之恩理所应当”,少年温和道。
几次见面,皆不知两人身份,如果说偶然在军营附近里遇到两人是巧合,那么如今再次相遇恐怕也非巧合,晴暗想两人定是和自己一样家世与军营中颇有渊源。此地天子脚下,她更是对身份尊贵之人提防,因为她深知越是接近高处越是危险,她警惕心更重,既然疑心两人身份,便先施礼道:“上次匆匆一别,未曾知道二位公子的名字,真是失礼!小女闺名‘乌喇那拉容儿’,是乌喇那拉费扬古的女儿,可能请教二位是哪家的公子?”
“小姐愿是乌喇那拉氏的千金,怪不得家教学识都十分优秀,很是不错”,那少年道。
“谢公子夸奖”,晴微微施礼,礼数周全道。她心里越发疑心这少年的身份,因她心里越发觉得他身上散发着高高在上、从容傲然的领导气质。在见他第一面她其实已然料想到他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因他是如此的心机深沉、内敛隐忍,若不是在深宅豪门之中权势侵轧的斗争,他断不会小小年纪性格便被磨练的如此。
只是彼时她只以为他是寻常大户人家的孩子,并未曾将他的身份一事很放在心上。到了如今见他三次,上两次虽然只是匆匆接触,但对他的了解越发深了,到了此时她心中才警钟大作:他绝不是寻常一般人家的孩子!
此时数匹风神俊秀的良驹飞奔而来,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那些人俱跳下马来,向两个少年跪拜施礼。只听那年长些的少年道:“起来吧,何事?”为首的一人在那少年耳畔说了几句,那少年转身对晴微微施礼:“在下还有私事要处理,先回去了。”又对他弟弟道:“五弟,四哥得先走了,你自己玩吧。这次咱们出来也没带随从,可要我留下人来保护你?”
被唤作“五弟”的少年连忙摇头:“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又被人盯着。四哥,既然你还有事,就快走吧!”
“告辞!”
“公子走好!”晴弯腰施礼,这次却比礼数却比往常更为认真仔细。
待那年长的少年走后,那年少的被唤作“五弟”的少年急忙一脸笑容的跑到晴身边,夸赞晴道:“姐姐,你放的风筝真漂亮,样子和颜色都别致,我以前也没见过呢。”
“是吗?原来你也喜欢这风筝”,晴看弟弟那般温和慈爱的对他露出笑容,把风筝线轮递给他:“既然你喜欢,给你放着玩儿会吧。”
“姐姐你真是太好了!能放风筝喽,好开心!”那少年拍着手掌欢呼雀跃了一阵子,对晴笑起来,接过晴递过去的线轮。少年手中握着风筝,眼睛却只看着晴,一双带着璀璨的笑容的眸子里只是映着晴的身影:“姐姐,今天你放的风筝是这里最漂亮的,姐姐果真时时压过别人,马是头马,风筝也是最好看的,姐姐真厉害!”
看着那少年一脸佩服崇拜的目光,晴只是微微一笑:“我得了头马只是凑巧治好了马疾,而在这些风筝中大家更是各有钟爱,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更谈不上有那个风筝是最好的。所以我倒是很不敢当你的夸赞。”
那少年见晴并不像自己一样兴奋得意高兴,反正平和淡然,便道:“看来姐姐并不觉得得意高兴,这些第一姐姐并没有放在心上,那什么事才能让姐姐真正感到高兴开心,像我一样从心底里开心?”
其实从疑心这两位少年的身份开始,晴便对他们多了些防备,表面上更加礼貌温和,却实在难以在他们面前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她没想到这少年竟然看出了自己不是真正开心高兴的从心底里的笑出来,他一句话便揭开她最隐秘最真实的内心,击中她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再不掩饰自己的真心。
那少年只觉得晴的笑容如此淡,淡的好像那天边的一抹月色,似乎是不真切的。他觉得她是那么可怜,因为他真的记得她笑了,可是那笑容太淡了,好像她没有笑过。也许在她最真实的一面里,笑容只能维持如此淡,如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