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难猜?你这丫头平时也是淘气惯了的,恐怕早就想去外面玩去了吧?”晴笑道。
“是啊,只是平时怕老爷训斥,你知道,老爷一向不向着福晋,又有侧福晋在身边挑唆,我身为福晋的人,自然就不敢出去啦。刚才老爷帮着小姐,我看我跟着小姐出去,这次可没问题了。小姐,你最好了,一定会带我去的吧?”融雪央求道。
“好了好了,我带你出去就是了”,晴笑道:“明天一大早你就来找我,正好敛秋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你陪我去骑马好了。”
第二天晴便带着融雪去了军营。年羹尧已经在等晴,竟拿着本书,说知道晴府里请了先生,早就学习诗书,倒是可以当自己的老师,把自己不懂的地方让晴指点。晴好歹也在现代学过许多,诗书方面指点年羹尧这个刚入门的倒是没有问题。晴知道年羹尧在军营里面没有诗书方面的老师,条件极差,应该只有自己可以帮他了,所以自然尽心尽力。年羹尧早就知道晴不是寻常女子,晴对诗书见解高深精妙,他并不惊讶。只是两人你来我往的讨论诗书,却让融雪觉得闷了:“小姐,你跟这年大哥说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我能不能到处走走啊?”
“倒是忘了你会觉得闷了,这军营里的士兵很多都认识我,你说是我的丫鬟,让他们教你骑马也可以”,晴连忙道。
“太好了,小姐!”融雪转闷为喜,欢呼雀跃的走了。
“这四书五经八股文章最是无聊,只是要考科举这条路,便是非读不可呢”,晴把那本《孟子》放到一边道。
“读史书兵书倒是有用,但若是只被那八股文章拘束着,想来倒当得起‘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了。我也只是用得着它们才多用功夫,平日里倒是多读史书兵书”,年羹尧道。
“说的是,我可不敢打扰未来的大将军读书了,那我自己去军营外面逛逛”,晴笑道。
年羹尧知道晴常常自己去玩,只是还是忍不住担心,嘱咐道:“外面有蛇,你可要多加小心。”
“放心好了,你给的治疗蛇毒的药我天天放着,必不会有事”,晴欢快的回道,一道倩影像风儿似的跑了出去。
“天高气爽,若有画笔,将这情景画下来就更好了”,晴心情颇佳,微笑自语,看见前面站着一个少年,穿着华贵,步伐随意,可见也在散步了。竟是那一日自己救人之时,和被救的少年一道回去,被救的少年唤作“四哥”的人。
那少年也看到了晴,走了过来,礼貌施礼道:“上次小姐救了五弟,时间急迫,匆匆赶回,竟未曾向小姐好生致谢!”
“哪里,既然能救人性命,自然是应当做的。那种危险情况下谁能无动于衷呢?我自然会救他,并不需要感激”,晴十分有礼的道。
“上次回去,五弟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夸赞你小小年纪又是女子就有头马当坐骑,马术十分高超;夸赞你小小年纪便是军中神医,可以医治马疾;故而在下今日能跟小姐再见面,十分高兴。在下有些好奇小姐当日是如何医马的,可否将经过讲给在下?”少年态度十分温和礼貌的问道。
“那一日我去军营,见一个偏僻的马厩里面有一只生了烂疮的病马,可怜那马病了之后就无人照管,彼时它还是一匹未成年的幼马,这烂疮若不剜去可能伤及性命。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拜托军中士兵让我一试。我让士兵摁住了那马,给它灌下用安神止血的草药熬煮的药酒,趁它昏昏沉沉之际,用盐水伤口消毒、用火烤过的刀子剜去烂疮、再用纱布包好,为防那马嫌痛乱动,再用木片为之固定。其实我并不真的精通医术,医治病马并无十足把握,只是若我不医,便无人医,那马必死无疑。没想到一月之后,马儿竟渐渐好了起来。我想也多亏了它自己幸运,才能痊愈”,晴淡淡道。
那少年看着晴的目光渐渐由漫不经心变成十分专注,眼中的赞许神色越发明显:“怪不得五弟对姑娘如此赞美推崇,单是姑娘的果毅和勇气就让人刮目相看!”
晴正欲开口答话,脚下一滑,惊呼一声,身子不由向下坠去。原来这里的草长的极高,常有一些很深的土坑,隐在草丛之下,使人不易察觉,陷入其中。
晴陷下去时下意识的想要抓住身边的人,向那少年伸出手去,在手将要触及少年的一瞬间,却将手抽回。
于是晴便跌在土坑之中,那坑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晴背摔在地上,只觉得浑身疼痛,勉强才站起来。才换上的淡粉色新衣,染了一身的泥土。只见土坑之中伸进一只手臂,阳光正映在那浅蓝色的华贵绸缎上,一片金灿灿照入晴的眼眸。“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逆光之中,晴见那少年尽量放低了身子,让手臂接近自己,脸上写满了关心。
晴朝那少年礼貌疏离的微笑了下,这笑那么空洞,仿若无心。
然后晴伸出手去,试图抓住少年的手。她知道自己一定得上去,死在这异世荒无人烟的草丛里实在不值,若是自己也不会见死不救,这少年伸手拉自己一把也是应该。
晴终于握住那少年的手,拼命想让他拉自己上去,却不想“哗”的一下把那少年拽了下来。
“对不起,连累你掉下来”,晴有些愧疚,有些慌张,急忙道。
那少年并不后悔被晴连累,若可以重新选择,他仍会毫不犹豫的救晴。晴落下去的一瞬间,本想向他求救,却抽回手去,目光中向小猫一样的决绝,不想让任何人帮助的孤独和倔强,还有悲伤,他从未看过的,令人心碎的悲伤还有绝望。他眼中的她是一只倔强而可怜的折翼小鸟,她需要人帮忙,却倔强的自己舔着伤口。他的心一下子被紧紧攥住,避无可避。眼看她露出自责愧疚的神色,他竟然感到心疼,连忙摆手:“没关系,你救过我五弟,这次我帮你是理所应该,你不用自责。”
“你的手摔伤了,都怪我,当时该想到让你去叫人才是,不该由着你拉我上去”,晴温和道,拿出自己的帕子,自然地给那少年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