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秋虽然觉得自己终于逮住机会报复一下总是欺负小姐的康儿是很应该的,也是十分解气,但是看晴板起脸孔一脸认真,便不敢再有丝毫放肆。晴的话她当真放在心上,只因她越和晴相处就越发对晴敬佩信服,在许多事情上她都觉得晴的话使她受益匪浅,而且对晴的聪慧十分佩服,所以对晴言听计从。
“伸出手来,上次说过,背不出者挨十板子,倘若打了还背不出,可要再挨板子”,先生果然恼了,走到康儿面前,怒气冲冲道。
“啪啪啪啪”只听到板子打在手掌上的声音响了起来。
康儿本就是最难管束的性子,这几节课接连挨先生的板子,已是暗中怀恨,此时又挨了打,再也压不住火气,怒道:“你这个穷酸先生,仗着有一点墨水,竟欺负到我的头上。也不看看小爷好歹是费扬古府上二公子,要是惹急了你小爷,还不把你的嘴缝起来,我让你再打我,再教训我!”
“你是我的学生一天,我就会管你一天,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先生气道。
“我让你再打我!”康儿径直去抢先生手中的戒尺,先生自然不给他,两个人便打成一团。康儿的下人连忙去拉,几个人争在一处,极是热闹。
这下可是热闹了,只见先生和康儿都十分狼狈。晴只是冷淡的站在自己的座位处和敛秋一同冷眼看着,别说过去相帮,连话也不曾开口说一句。
“少爷可不要太过分,惹恼了老爷可不好了!”康儿体己的小厮芥蓝好容易将他拉开,苦劝道。
“他要是听劝才怪呢!”敛秋贴着晴的耳朵,轻声笑言。
果然,康儿虽手脚被小厮架住,嘴巴却不闲着,骂道:“死穷酸、死老狗,有本事就告诉我爹去!我正想换先生呢,你是德高望重的,我们家用不起你!”
这下康儿说的话实在难听,晴关心的看着老先生,正犹豫要不要去劝,只见老先生狠狠把戒尺摔在地上,拂袖而去。晴见他的表情十分决绝,知道他肯定会请辞而去了。晴暗想这位先生是自己和康儿的第一位老师,以后的老师肯定会被康儿气走许多,这才是个开始,因为虽然康儿今日如此不肖,费扬古却必定不会过于责备他,多半仍像以前那样惯着他。自然,康儿知道自己即使过分也不会受惩罚,以后对教书先生,肯定是放开手脚忤逆反叛、越发无法无天罢了,又有几个人能受到了他如此呢?
“先生以前从来都没有如此气恼,少爷,这可怎么办?”康儿的小厮水艾着急道。
“你问我,我问谁,你这个蠢货,也不知道帮本少爷想想办法。要是什么事都让我动脑子,要你有什么用!”康儿气道,一边道一边对那小厮拳打脚踢。
晴轻轻摇了摇头,带着敛秋,悄声向屋外走去。无人注意到她们主仆,走到门口时正好听到芥蓝道:“少爷何不用苦肉计,把错都推到那先生身上……”
晴听到此话,暗想道:早听说不成器的少爷面前有一帮“帮闲”的人或是有一批帮着出谋划策、煽风点火、坑害别人的人,想来芥蓝就是此种人了,康儿身边果然少不了这种人,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小小年纪,身边已经招来如此人渣。虽然这也在预料之中,不过晴却为康儿比自己想象的还糟糕觉得颇为可惜。
晴和敛秋一溜烟进了院子,却看见自己的婢女醉春正在拿着一个龟壳鼓捣着什么,觉得好奇,便顺口问道:“你莫非在用龟壳占卜吗,嘻嘻,占卜可不是谁都卜的准的。还是你拿着那龟壳玩呢?在做什么呢?”
醉春和敛秋年纪相当,也还年幼,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天真的喜悦道:“我算到今天有事情发生!”
她天真又认真的样子把晴逗笑了,晴一方面对占卜之说半信半疑,再者觉得即使占卜真的可信,也是极高深玄奥的事情,醉春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占卜灵验,她可是不信的。晴笑道:“哦?发生什么事情呢?”
醉春嘟着小嘴,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挂了几分沮丧:“我算不出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好可爱”,晴被醉春逗的心情开朗,笑着捏了捏醉春的脸颊,这时才发现只顾自己心情好,却忘了醉春可是把占卜之事极其看重的,此时这小丫头却极其沮丧。晴连忙安慰道:“其实你能算出来有事发生就很厉害了呢,对不对?”
醉春果然是小孩心性,听到晴这般鼓励,立刻转悲为喜,笑道:“真的吗?小姐觉得我的占卜很厉害吗?”
晴假装认真道:“当然是真的!”
“我的女神算子,可占卜完了吗?陪我和小姐选风筝去吧,外头制的好风筝已经送进府里来了,有‘百蝶闹春’、‘鲤鱼跳龙门’、‘麻姑献寿’、‘百鸟朝凤’、‘连年有鱼’、各式各样,图案不同,好玩极了!”
“太好了,挑风筝去喽!”醉春跳起来欢笑道。
“风筝一大早就送来了,都放在福晋那里。侧福晋和其他人估摸着中午才去挑风筝,我们快点走,就能第一个挑呢!”敛秋道。
晴自然不把挑风筝争第一个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点小事随便就好,本无所谓,便和敛秋醉春去挑了。
晴先给福晋请安,福晋笑道:“可是来挑风筝的,就知道你们孩子最贪玩了。清明那日只管疯玩便是,好不容易过个节,踏回春,可不得好好玩玩!”晴总能从福晋的话里感觉到真的关心和爱护,福晋对她和弟弟十分温柔宠溺,且没有一般妇人封建迂腐,越发让她感到从心里亲近。
“弟弟在哪里,怎么不来挑风筝?”晴关心道。
“这几日京城盛行斗蛐蛐,果儿去抓蛐蛐了”,福晋笑道。
“抓蛐蛐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可不能耽误了学习。今日康儿便生了事……”,晴便把今日在书院发生的事告诉了福晋。
“竟然有这样的事?你阿玛知道了吗?”福晋着急问道。
“此时应该知道了,我想他会妥善处理的”,晴答道。
“不行,我要去看看”,福晋急道,便起身要走。
“你知道阿玛一向偏袒康儿,他会怎样处理已经一目了然了,康儿是顽劣惯了的,他亲生的阿玛和额娘都不管了,他非您亲生,您何必呢?”晴忍不住劝阻福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