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运来出来的第二天清晨,任轸便带着她们一群人就出发返程了。
这时的他不言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没有缠着与郑瑶并肩而行。他也不问她返程要不要跟着他上京,或者离开,只是静静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时近正午,一群人还在漫漫黄沙地中前进。夏日的太阳,照在黄沙地上,氤氲出来的热气,扭曲了人的视线,也让人胸闷气短。这上烘下烤,一群人,挠是有功护身,却也汗涔涔的,说不出的烦燥。马儿也在身下不停地打着响嚏,不安地踱步,队伍前进得很是缓慢。
“瑶……到车子里来吧,外面太晒了。”文婷掀开车窗的帘子,露出清丽的小脸,绕是坐在马车上,她的鼻尖也湛出了点点汗珠。她关切地叫声,打断了郑瑶的分神,招回她出窍的灵魂。
郑瑶转过头对着她微笑道:“哪有男子怕晒的,我没关系。”
“可是你……”文婷还要说什么,郑瑶止住了她的话语,她轻叹一声,落下窗帘。
不一会儿,一个青衣侍卫为她拿来一顶斗笠,“王爷让小人为遥公子拿来的,遥公子,这黄沙天气,小心中暑!”接着又递来一壶水。
郑瑶笑着接过,把斗笠带在头上,将水壶挂到马鞍上:“替我谢过王爷。”郑瑶看到任轸的身子一颤,显然是听到她的话语了,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得得得……”身后一阵黄沙滚滚,一队人马踏着黄云,由远而近,向她们这个方向疾驰过来,众人纷纷转头向后看去,不知是谁,在这种暑热天气,还急急赶路?
任轸抬手止住前行的队伍,将队伍让到一边。郑瑶看到他绝艳的面上此刻毫无表情,她知道他此刻心情不怎么好,也不想多事,所以把道路让开来。
近了,终于看清了,共十四骑人马,全部轻装黑衣,头带斗笠,蒙着黑面巾,挥打着马鞭的身形看来,骑术甚好。
郑瑶隐隐有些不安,这群人怕是向着她们而来。
“大家小心!”郑瑶一面向着队伍前面大声叫道,一面护住身边的马车,向着车里喊到:“卧倒!”郑瑶知道文婷能听懂,她是怕对手用暗器飞镖什么的,坐在车里会很危险。直觉告诉她,这队人马不简单,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估计要对付的人应该是任轸。
随着郑瑶的呼声,侍卫的手都伸向怀里的武器,随时准备备战。任轸蹙起眉头,眼睛阴郁地看了看还在接近的马队,骑着马,踱到郑瑶的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近了,那队伍仿佛没有停下的意思,郑瑶的警惕有所松懈。就在越过她们这队人马的一瞬间,郑瑶感到那领头人的眼光,似有若无地向她和任轸的方向瞥了一眼,接着,一道让人不易查觉的黑色的丝线向她和任轸嗖地射了过来。而那队人马也不停步,挥鞭扬长而去,将飞扬的黄尘,留在了她们身前。
郑瑶和任轸警觉着同时向后仰倒,那丝线从她们头顶射了过去,直奔马车。郑瑶心里一惊,立刻翻身下马,跃到马车旁。正要掀帘看个究竟,就听到伊黎的尖叫声:“姑娘……”
“追!”与此同时任轸立刻下令,四个青衣侍卫从队里跃出,驾马疾速追向那队黑衣人。
听到伊黎的叫喊声,郑瑶浑身一颤,扯开帘子踏步上车。进得车内,只见文婷仰面躺着,小嘴微翕,一双美目空洞地张开。郑瑶心里一急,抱起文婷,探了探她的鼻息,呼吸正常。不敢大意,她又翻开她的衣服,想看看伤在哪里。
浑身上下没有伤口,郑瑶蹙起了眉头,看向伊黎,“怎么回事?”
伊黎惊吓得说话结结巴巴:“公子叫卧倒时……姑娘……姑娘将伊黎扑到……自己卧在……卧在我的身上,哪知……哪知不一会,姑娘一声轻哼……就变成这样了。”
郑瑶放下文婷,在马车上四处搜索。不知道刚才那道黑丝线到哪里去了。
搜寻没有结果,她有些气闷,抓住文婷的腕,也没有把出异样的脉象,这让她好生焦急。文婷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和表情,没有丝毫改变,郑瑶越发地奇怪了。
“文婷……文婷……”郑瑶轻拍着她的小脸,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反应,可是,她失望了,文婷美丽的双眸,依旧空洞无神,看来,并没有听到她的呼唤。
“照顾好姑娘,有什么情况随时叫我!”郑瑶对伊黎吩咐道,见她点了点头,她转身下了马车。
任轸也下马了,见她出了马车,立即向她走过来,“文姑娘怎么样了?”
“不好说是怎么回事,但性命无碍。”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她的马儿,翻身上马,“王爷,那队人很可疑,我要去看一下。”说着挥鞭飞驰而去。
“本王也去!等等……”任轸见郑瑶走,也骑马追了上来,她没有回头看他,心里想的全是文婷的症状,她到底伤在哪儿了?还是中了毒?为什么看不出来?
和任轸并肩急急行出两里路,就看到四匹马分散着站在路边,地上躺倒着四个青衣身影。而那群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
郑瑶冲上前,率先下了马,走到躺倒的身影旁,是任轸的四个青衣侍卫。其它侍卫也驾马到来,看到这样的情形,立即将她和任轸围了起来,所有人持械向外,形成一个保护圈。
郑瑶来回在这几人中查看,心情却越来越凝重。
只见这四个青衣侍卫,跟文婷的状况一样,全是嘴巴微翕,眼睛大睁,空洞无神。只有一个人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情,想是看到伙伴落马和受伤的情况,感到惊讶和恐惧。郑瑶挨个儿仔细把脉,脉象平稳有力,跟常人没有两样。
任轸查看后,也是一脸的凝重。
“没有伤口。”任轸平缓的音调显示出他已在爆怒的边缘。
“脉象正常。”郑瑶轻吐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群黑衣人到底什么来头?”任轸不愧是王爷,狂暴的怒气不一会还是平复了下来。平复后,就是深思。
“他们由南向北,到底往哪里去?”郑瑶也提出质疑,“好像我们的人,也只是他们随意骚扰的对象,并没有躇足停留。而他们的暗器如此防不胜防……”
“啊……”马车里传来伊黎的尖叫声,郑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还没等她掀开车帘,就看见文婷从车里走了下来。伊黎惊慌地从她身后跳下来,奔到郑瑶的面前,扑进她的怀里,瑟瑟发抖。
见得文婷出来,郑瑶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怔。
本以为是醒了的文婷,这时却像一具无头尸一样,身形僵硬。只见她下得车来,如提线木偶般,左转右转,仿佛在确定什么,最后向着北方缓缓走去。那方向……是黑衣人离去的方向。
“怎么回事?”郑瑶低声问怀里的伊黎。
“姑……姑娘,她……她突然就站起来了……”伊黎惊恐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看来吓得不轻。
“注意那四个侍卫!”郑瑶抱着伊黎,转头看向任轸。任轸对她点了点头,只见先前圈住她们的侍卫,现在都围在了那四个躺倒的人身边。
安抚了一会伊黎,文婷还没走出二十米。
郑瑶松开怀里的伊黎,向文婷掠去,迅速点了她的睡穴,她瘫软在自己怀里。将她打横抱起,往回走向马车。
这时,那四个青衣侍卫就像被线提起似的,直直地站了起来。也像文婷那样,左转右转,最后一致面向北方,木木地排好队伍,一步一步僵硬地迈出步子,就要向前走去。围在他们周围的侍卫们,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都目瞪口呆,为他们让出一条路,怔怔地看着他们排着队向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