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景怪笑一声,挥出一掌,掀飞几人,朗声道:“小丫头说得比唱得好听,怎知这世事无常。比如今日,皆因他俩多管闲事而起。”
“如此说来,先生是认为他们不该管这闲事了?那我怎么记得,先生旧时常常讲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儿呢?”上官澄道。
这话倒是说出了目前几人的心声,莫非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西门景听了,笑道:“你们啊,也不想想,老头我当年是什么情况?你们一群小娃娃,既没有名扬天下的名声,也没有令世人惊叹的实力,随意出手,只会惹来莫名其妙的仇家。”
此言一出,云家兄妹顿时心下惭愧,果然不可同日而语。然而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怎么说,也不应是他们的错啊,这是招谁惹谁了?——自己犯贱呗。
静之不由有些郁闷,这些事,没想到,是她的错,这会,只怕还连累了上官澄他们。
有西门景的加入,这场战局的胜负已经不是问题了,想想也知,在第一剑客面前,怎么会有他们赢的机会。
云府,桃花尚红,柳依旧绿。满府悄然,了无人声,寂静得诡异。一只血淋淋的手从门槛里伸出来,紧紧攀着门槛,似乎是想要爬出来,然而,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他应该是永远也爬不出来了的。整座府邸充满了一股不祥的气息,这中间,还有血腥味。
云璧、静之使出绝世“千重幻”,在整座府邸里如风一般旋转,那样的快,快到极处,人到三丈之外,而此处残影未消。西门景、上官姐弟和萧璨看着那对兄妹俩近乎疯了一般的动作,俱各默然,或许此时,给他们一些空隙发泄出恐慌还好一点。
紫衣翩翩,青衣楚楚,两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越来越慢,最终停下,立在云府正厅中,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上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眼神空洞而绝望,茫茫然不知在看向哪处虚空,表情无悲无喜,举动自然而僵硬——是人都看得出来,那两人,不对劲。
犹如雪落下时一般的咯吱轻响,云璧看见,他面前的妹妹,生生把腰间的玉珮捏成了粉末。那该是痛到了极致吧,才会有这么近乎自虐的举动,看看身体痛不痛,不痛,便是梦。
正厅主位上,云廷与沈氏的尸体还维持着互望的姿势,唇边的笑意未散,眼中的惊惧才现,一切都表明,他们死的时候,是一点都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
下首是许多仆妇,旁边的女吏还抱着账册、算盘、对牌等物,如果忽略死亡的话,这本该是一副极其常见的场景,只是,现实容不得他们忽略什么。
忽然间,就想当做这是一个梦,一个有点血腥,有点凶险的梦,梦醒了,什么都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生命教会人们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对某件事情抱有太大的奢望,因为他妈的天知道事情最后会不会走到我们所奢望的反边去。最好是,静静等待着结果,哪怕这个结果似乎是我们永远也无法承受的。
而显然,云璧、静之两兄妹的想法是个错误,整个世界像是要塌陷了一般,身边站着再熟悉不过的人,却仿佛无比陌生。
这个真是个天大的讽刺,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呵,看看他们,得来了什么,好像除了绝望与死一般的寂静,就只剩下他们自己了。
仿佛那哀伤与绝望只是一瞬间,紧闭双眼,再次睁开时,早失却了少年的骄纵。然而只有我们自己明白,人生究竟曾经错过了什么,又或者,是比别人多拥有了些什么。
一只纤纤素手,紧握着,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的关节咯咯作响。静之扔开长剑,张开双臂,走出正厅,仰望天空,澄蓝碧透,偶然有浮云飘过,转眼又消逝。
有多想,像天上的闲云一般,自在从容,可惜的是现实永远比梦想残酷,残酷得我们都变得不像自己。譬如静之,神佛无情,不令善缘眷顾于我,我亦不复为善,既然已经失去所有,那么从今天起,我拼尽一切,势必要把他们踩在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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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