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请直呼默心吧。”默心抬头笑着看看因匆匆跑来而有些微红的脸颊,“这样听着舒服些,也不显得见外,好吗?”
“那你也和王爷一样,直接叫我灵儿吧,我也觉得这样听着比较顺耳一些。”
两个人会心地笑了。其实,陌生人也并不一定就非是彼此处处防备的。
“对了,灵儿,找我有事吗?”
“王爷的身体,真的不碍事吗?”灵儿转而担忧的眼神,“昨晚王爷可是几乎一夜没睡。”
“一夜没睡?”默心怔怔地停了手上所有动作,“王爷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了吗?早上还看他起来过呀?好象脸色也还可以?”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听阿仁和阿杰说,王爷的房间昨晚亮了一夜。”灵儿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王爷素来都不习惯亮灯睡觉,如果昨晚王爷的房里真的亮了一晚的话,那王爷肯定就是一夜没睡。”
“默心,你等会儿可一定要想办法再替王爷把把脉啊。”
“好的,默心知道了。”
为难?强人所难?明知道赵啸天对她是讳疾忌医的,却还让她行这等为难之事,或许,是因为久处深宫的关系吧,为什么这里的每个人总都愿意让人做一些他们不愿意做的事呢?
默心只有暗自叹气。
端着白玉莲子羹的身影刚出现在赵啸天的院门外,就被阿仁和阿杰轻轻拦住。
“这是王爷要的白玉莲子羹。”将手中的托盘稍稍抬高,说明原由。
他们两个倒也不计较原先曾在辰南宫外和默心发生不快的事情,和颜悦色的,“王爷累了,刚睡了没多久。”
“王爷睡了?”默心意外中,“那……我在外面等一下吧。”
“默心姑娘,要不你先回去,等王爷醒了,我们再去通知你?”阿仁小声地提着建议。
“不了,我还是在外面等等吧。”默心微笑着摇头拒绝了阿仁的好意,“说不定,王爷很快就醒了呢?”
阿仁和阿杰也不好再说什么,看着默心端着赵啸天亲点的白玉莲子羹,轻轻地向赵啸天的房间走去。
默心端着托盘站在他的房外,侧耳听着从房里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她知道,或许一时半会儿他还真的醒不了。她也想接受阿仁的建议,暂时离去,可转念间她还是决定留下,留在他的门外,等他。
她知道赵啸天讳疾忌医,她也知道自己是多么迫切的想要医好他的身体,包括他的腿,所以,她一贯的坚忍要求自己把握这样一个机会,一个或许可以让他放松的机会,而她她需要用这样的机会来好好地替他诊脉,以达到对他的身体状况了然如胸的目的。
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两手托着腮帮,双眼紧盯着静静紧闭的他的房门,认真的双眼渐渐开始迷离起来,犹如一层薄雾轻轻罩上。
原来,春天的阳光竟是这样的暖风熏人,坐在院中石凳上静静等待的默心,竟也被这熏人欲醉的春风吹得昏昏欲睡。只不一会儿工夫,默心就趴在石桌上沉沉睡去。
赵啸天的房门被轻轻打开,赵啸天悄悄地闪身而出,站在门前看着院中静静趴在石桌上已沉沉睡去的默心,抿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轻移葵步,他静悄悄地来到默心身边,可在沉沉睡梦中的默心却还是一无所觉。
他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却常常容易被很多事所感动,特别是当她来到这深宫内苑,出现在他的身边,他总觉得自己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所牵引。想看到她,竟又有些害怕看到她,这种矛盾可能只因为她那张俏脸总能让他不自觉的想起十年前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他的小仙女。
矛盾的世间,矛盾的人们。
太阳渐渐西沉,春风最终也由温暖熏人转变成清凉凛人,他不舍的将身上的外衣轻轻披了在她沉沉睡梦中的身上。
“娘亲……”她象被针刺般一跃而起,乍然惊呼起来。
“想娘亲啦?”他温柔的一把扶住即将从她身上一滑而下的他的衣衫。
蓦然扭头间,映入眼帘的却是他柔情似水的清澈双眸,弧线优美的双唇微微扬起,露着一丝甜甜的笑容。一种诧异,一种暖,让她刹时没了语言。
“想娘亲了,就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她迅速低了头,却在低头的瞬间,眼角余光瞄到了桌上的那盅白玉莲子羹,才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王爷,不好意思,默心把您的白玉莲子羹给弄坏了,我这就去重做。”
默心急急欲逃的双手却被他一把攥住,“既然坏了,那就让它坏吧。”他依然温柔如春风的声音,“能陪我喝几杯吗?今天,突然间好想喝酒,可以吗?”
默心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但她却又不知该怎么拒绝?这是他意外的恩宠,还是她更深的灾难的来临?
就这样,在尚未反应过来的错愕中,被他拉着往房里走去。
然而,更为愕然的却是他的房间,竟然是出乎意料的素淡、高雅。一眼望去,紫檀色的家具透着沉练和稳重,紧靠着西边的整面墙都是高高的书架,淡淡的书香气冲斥满整个房间,简单得甚至是朴素中透着一股彻头彻尾的清新和自然,没有更多的装饰和掩盖,是从里到外、从头到晚的平和、安静。
默心就这样呆呆地环顾着房间的四周,依然被他紧紧攥着的手,“怎么了?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他轻咬着她的耳垂。
犹如惊兔般,从他身边轻轻跳开,却忘了手中的那丝牵绊,她离开的身体还是被他轻轻拉回。
“不是答应要陪本王喝酒的吗?想耍赖不成?”他再次悄悄凑近的俊朗脸庞。
“默心不敢。”默心深深地低了头,躲避着他的步步紧逼。
残阳落尽,一片乌云抹尽天边最后一道晚霞,酒气和着饭菜的香气在房间里飘散,为渐渐朦胧的他们的周围罩上了一层蚕纱般的薄雾。天渐渐黑了下来,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静溢和醉眼朦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