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用一些调理气血的药石,可暂时缓和娘娘的这种浑身无力、胸闷气短、心悸多梦之症,另还请娘娘在允许的范围内能多心平气和。”对于德妃娘娘的处境,默心又何尝不能体谅,“虽然所需时日可能会长久一些,却也可以尽量的减缓娘娘贵体各种不适症状。”
“如此甚好,就依你所言,你速速去办来吧。”德妃渐渐露出的笑容。
“是,奴婢明白。”
“等等。”默心转身欲离的背影,因为德妃的呼唤而再次停顿。
“娘娘还有何吩咐?”
“关于哀家身体的事,如果天儿问起,你就先推托吧。”德妃和颜悦色的笑容,“哀家不想让他太过于担心。”
“是,奴婢会按娘娘吩咐去办的。”
心,却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变得柔软。默心期待中却永世无法拥有的温暖,原来竟是如此简单,只是可惜,她却已无福消受。
一个母亲,总会将自己所能给予的最美好的一切统统无私的给予,而留给自己的,除了欣慰,似乎还有一生割舍不断的祈望,祈望他的孩子能一生幸福、平安。
默心曾无数次梦到娘亲那个温暖如春的怀抱,曾多少次泪流满面地从梦中惊醒,可身边除了比寒风更凛冽的注视目光以外,却已无其他。
期待中的,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美好的。
往事如烟,往事亦如尘。
如烟往事随风飘逝,如尘往事却随着岁月流逝在心头越积越沉重。
当她咬牙都难以坚持的时候,是什么燃烧在她记忆的最深处?
“凌默心,娘娘贵体如何?”曹公公悄悄凑上默心尚有些呆呆出神的脸庞,“可有什么疾恙?”
“曹公公尽可以放宽心,娘娘贵体并无大碍,只是一时的调节还需要些时日而已。”
“娘娘真的没有其它疾恙吗?”曹公公似乎不太愿意相信默心的话,“可……娘娘不是一直都有感到不适吗?”
“难道,曹公公是有所怀疑吗?”默心轻声地反问。
“怀疑?”曹公公一时被默心问得怔住了,“怀疑什么?我有什么需要怀疑的呢?”
“奴婢还以为曹公公如此关心娘娘贵体是否有恙,是对奴婢的医理之术有所怀疑,或者是……”默心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就说什么,别在我面前打哑谜。”曹公公不耐烦的神色。
“或者是公公您怀疑娘娘根本就是在装病?”默心探视的眼神,悄悄靠向曹公公阴黑的表情,“更或者是……曹公公您希望娘娘的贵体能有什么疾恙?”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曹公公顿时紧张的神情,“你个大胆的丫头,东西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个道理,奴婢还是明白的。”默心暗暗掩笑的嘴角在微微轻扬着。
“既然明白,你方才又怎么在胡言乱语。”曹公公恨恨地指了指默心掩笑的脸,“要知道,就你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就能让我惹上百口莫辩的杀身之祸啊。”
“这个奴婢也知道。”
“既是知道,你还这么说,那是什么意思?”曹公公阴黑着的脸,被默心气得有些刹白,“想看着我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或是想看我被处以极刑,还是你想幸灾乐祸地看戏呢?”
“公公言重,奴婢哪敢啊。”默心微微低了头,“奴婢才刚到这宫里,还有很多东西都不懂,还需要公公您不吝赐教呢。”
“好说。”曹公公微微缓和的脸色,“你是个聪明人,前途无可限量,到时候,别忘了公公我的好处就可以了。”
“奴婢哪敢忘了公公您对奴婢的好呢。”默心微敛了眼眉,“奴婢感激都来不及呢。”
“那就好。”
“如果公公没有其他事的话,奴婢想先行告退。”
“你……如果想出宫去走走或是看看的话,有个地方提醒你最好不要去。”曹公公微眯了眼,静静打量的眼神,“即使再有好奇心,也莫要踏足。”
“奴婢知道,下次哪儿都不会去了。”默心有些无奈的幽幽叹了口气,“奴婢会乖乖呆在宫里,静候娘娘和公公的差遣。”
“那是最好。”曹公公微笑着点了点头,“但如果真想出去看看或是走走,无论如何都别去福康王爷的辰南宫。”
“为什么?”曹公公的话引起了默心的兴趣,让她联想到自己在辰南宫门前遭遇的那一切。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曹公公冷冷地拒绝了默心的好奇,“主子们的事,我们为奴为婢的岂可多打听?”
默心顿时低了头,她知道自己犯了宫闱里的第一大禁忌。有些错误只能犯一次,而有些错误,也许只是那么一次,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曹公公也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不该知道的东西还是少知道的好。”
“奴婢记下了,谢谢公公教悔。”默心或许该憎恶曹公公的狐假虎威,或许该感谢他的谆谆善诱,至少,她没有因为一次不经意的错误而受到哪怕任何一点的惩罚。
“宫里,毕竟不是其他地方可比,你……自己还是多多小心吧。”
看着曹公公渐渐消失在眼前的背影,默心却没有丝毫的轻松,战战兢兢的日子也许才刚开始而已。
“可是,为什么呢?”默心低首深思着,“为什么连曹公公都会特意提醒呢?真的是因为辰南宫是个特例,或者是,曹公公他别有深意?”
“默心姑娘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一个清脆、温婉如画眉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
蓦然回首,却是一个清秀可人的姑娘,应该也是这深宫内苑的宫女吧?默心心想着。
“你好。”默心微微展颜一笑,“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又怎么会知道默心?”
“自然是有人告知,我才会知道啊。”她甜甜地笑了,细而长的丹凤眼弯成一轮窄窄、小小的上弦月,“看来,那人还是非常熟悉默心姑娘的。”
“噢,是嘛?”默心微微眨了眼。
“我看到姑娘你了,才知道他给我的描述竟然跟你分毫不差。”她又笑了,还是那种甜得腻人的笑容,“才发现,原来他对你真的很熟悉。”
“只是……默心却不知姑娘所说的那个他,是哪位?”默心不解的表情,“是默心认识的吗?”
“应该是吧?”她笑着,却没有给出正面的答案。
“应该?”默心更为奇怪的神情,“是因为那个人对默心很熟悉,所以,默心也应该对他感到熟悉吗?”
“难道,事实不是这样吗?”
默心哑口无言地看着她,感到自己象是陷井中的猎物般,任人宰割却已无力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