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拉了拉雷非,看了看她两眼,还是不甘愿的跟着她走过去。看见她回来的玉烷景瞬间露出了松了口气的表情,更是让凤倾若察觉到事情的不简单。
“倾若。”一个大跨步靠近凤倾若,玉烷景的表情热切到另凤倾若不适的蹙起了眉。随意的一个转身却让玉烷景的准备贴上来的手落空。
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脸上是苦涩的笑容,心底却是最深的眷恋,倾若,倾若在你的心里我真的什么也不是吗?
收回了手,也顺便把自己的心思收了回来,低声的说道:“威远侯在战场上失踪。”换来凤倾若吃惊的一眸,不容反对的立刻说道:“到府里说。”
一入朝暮阁放开雷非的手,抬起头难得的严肃问道:“烷景,是不是漫歌也出事了。”
到也不瞒她,玉烷景点点头,随即又道:“现在候爷失踪的消息还没有传回大炎,昨天上午我和季臻听到边疆传来的急报正在讨论,下午就看不见漫歌的踪影了。”一把收拢手中的折扇,正色的说道:“估计她是听到我和季臻的谈话了。”
“依照漫歌的性子她绝对会去边疆找姨父,而姨父失踪的消息自你得知到现才已经一天了,一天的时间绝对不短,而朝廷的战报通常在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父皇的手中。”凤倾若抬起头和玉烷景交换了个目光,两人同时开口:“东方寂。”
是的,一旦威远侯失踪最有可能接替他的绝对是有北狮之称的东方寂,熄国大将沈惊风,是东方寂自十五岁上战场后交战最多的人,也是说他们两个是最为了解对方战术和作战方式的人,如果不是东方寂大婚,根本轮不到威远侯出征,也因为凤倾若,皇上现在对东方寂已是十分不满,不用分析这次接替威远侯主帅位置的人绝对是他。
各自若有所思的,但谁都不开口,最后还是玉烷景先开口:“倾若的打算……”
“我要跟着出战。”肯定的语气代表没有反转的余地。
“陛下不会同意。”
“他会的。”自若的一笑,永远父皇都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我也要去。”在两人谈话中插进来的第三个人开口,凤倾若和玉烷景的目光全部移向他。
雷非小小的脸上是同样的坚持。
“你去干什么?”马上提出反对的是玉烷景。一个小孩子能起什么作用。
“你觉得我没用。”突然之间响起在耳边的话让玉烷景吓了一大跳,不知什么时候,雷非那小小的身子已经贴近他的身子。
在他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直接拉下他的头喂了个什么东西进他的嘴里,在一把合上他的嘴,用力一撑,立刻下肚。
察觉到自己吞下了什么怪东西,玉烷景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恶狠狠的看着那一派从容的小孩问道:“你给本世子吃的什么东西。”
“宝宝”冷冷的两个字自雷非的口中吐出,那悠闲的态度另玉烷景的火气直线上升。
“宝宝,那是什么怪东西。”哇哇的大叫,眼神转向一旁的凤倾若,询问到。
“宝宝就是宝宝,不是什么怪东西。”雷非再次回答,看向玉烷景的目光像是在看白痴。
“阿非,你到底喂烷景的是什么?”给玉烷景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无奈的开口问道。雷非身上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对于曾经的北疆祭司的雷非而言。基本上全身上下可以抓出一大堆的宠物来,虽然他称之为宠物的东西通常除了他之外是不会有人觉得可爱的。
“宝宝很喜欢他,所以我让宝宝待在他身体里呀。”看似天真的回答,很容易也让人以为说话的孩子也是天真可爱,但是这个人是雷非。依照自己的了解,凤倾若明白雷非恐怕是在气玉烷景的轻视和自己不要他随行。
降低了声音:“阿非,把你的宠物拿回来”然后朝着玉烷景说道:“和阿非道歉。”
“道歉。”玉烷景的表情完全是塞进了一个鸡蛋的反应,明知道身为恭亲王世子,看似的玩笑,那个人却是骄傲到骨子里的人,让他道歉是真正折损了他的高傲。但也深知雷非的性子,只怕今天玉烷景不道歉那宝宝会和他过很长一段日子。
“烷景,道歉。”本来的怨气在看向一脸严肃的凤倾若的时候还是低下了头,即使这个头是自己从未低下的。倾若,只要是你想要的,哪怕是我讨厌的我也会为你做的。
“我为我刚刚的轻视道歉。”低下头,诚挚的向雷非表示自己的歉意。
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并没有错,而对于他的道歉雷非并没有过多的难为他,而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心中暗暗的思量,这个人恐怕是很爱很爱倾若。伸出自己的手指放到唇边咬破,挤出一滴血沾到玉烷景的额上。
不到一会,一条青色的虫子从玉烷景的嘴中爬出来,而看到那条虫子的玉烷景第一个反应就是趴在一旁的树死劲的吐。他简直无法想像那条恶心吧唧的虫子刚刚在自己的肚子里,而一旁的雷非倒是温柔的拿着那个“宝宝”还放到自己的脸庞亲吻。让玉烷景更是想吐。
三日后,一道圣旨,新婚中的东方寂接替威远侯的元帅位置,奉旨出京到边疆与熄国交战,而十七公主作为特使随军出发,一同前往的还有恭亲王世子玉烷景和一个小孩子。
“倾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一旦有难,你就撕开看。”微笑的男子长身玉立,在大队出发的人马中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一手拿着三个精致的小锦囊。
接过容之墨手中的锦囊,凤倾若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笑着回到马车上,玉烷景则是伸出手示意告别,雷非根本是连头也难得抬。
而目送着他们离开的白衣青年依旧是从容神秘的微笑,看着今天艳阳高照的天空,心情却是出奇的好,“倾若,我会把最好的给你。”从怀中拿出龙型的玉佩放到唇边轻轻的吻,仿佛那是他最爱的人。阳光的影射下隐隐可以看见玉上的雕刻印记:一个微小的“若”字。
鹫翎金仆姑,燕尾绣蝥弧。
独立扬新令,千营共一呼。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野幕敞琼筵,羌戎贺劳旋。
醉和金甲舞,雷鼓动山川。
调箭又呼鹰,俱闻出世能。
奔狐将迸雉,扫尽古丘陵。
亭亭七叶贵,荡荡一隅清。
他日题麟阁,唯应独不名。——卢纶
没有上过战场是永远不会明白战事的激烈,那是只有鲜血和尸体才可以共存的地方,才踏入属于大炎和熄国交战的范围内,视线可及的地方都响彻着人类的哀鸿,潮湿的风中吹来的是妇孺撕心裂肺的哭声,只有到了这里才可以看到人间炼狱的存在。
压抑住内心的呕吐和不适,一步步的穿过整个大炎的营地,随行一旁的是玉烷景和雷非,两人的脸上同样是凝重。
也许谁也没有想到短短的一个月,和熄国间的交战会到如此激烈的地步,从这里的距离可以看见两国边界的神水河,即使早已把所有牺牲的将士的尸首收拾干净,那河水依旧是泛着红色,从风中传来阵阵的属于血的腥味,一只手遮住了她的视线,转过身,正是一脸不忍的玉烷景,淡淡的扯起抹讽刺的笑容:“你看,我在帝京中安逸舒适的生活是他们用鲜血换来的。”拂开眼前的手,用手指指了指四周,不少的伤兵从三个人的身边走过,还有前方传来的各种各样激烈的喊叫声。
“倾若。”举起手止住玉烷景未出口的话,抬头看向天际那抹灿烂的晚霞,看到她的神态,雷非和玉烷景都没有再开口,等待她的话。
“曾经我以为一个东方寂是我的全部,却忘了凤倾若还是大炎的公主。”雷非小小的手上前握住她的手,给她一抹支撑的笑容。
虚弱的笑笑,凤倾若的神色是不再掩饰的脆弱:“你看,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大炎普通的百姓却在为自己的国家而战,而我身为大炎的公主却只为一个人而活,这样的我是否真的很自私。”
“你没有错。”淡淡的叹息自玉烷景的口中逸出,知道眼前的女子已经被从未见过的残酷景象蒙住了心志,玉烷景上前搭上她的肩头慢慢说道:“现在开始也不晚。”是自己的私心吧,只要能让倾若忘记东方寂,即使要她亲眼见证修罗地狱的存在他也不后悔。
而此刻的雷非却是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玉烷景,避开他的视线,玉烷景温柔的对着凤倾若说道:“你不过是承他一血之恩,用了你十年的爱已经足够了,你不是他爱的那种类型。”残忍的话自玉烷景口中说出,即使是那样的决裂对着凤倾若仍然是温柔到可以包裹住那再次分裂的心。
是吗?足够了,到现在那个男人眼中从来半刻自己的身影停留过的痕迹,伸手拂上那张堪称平凡的脸,没有美丽的外表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什么每个人都希望她放弃,难道东方寂永远也不能爱上自己吗?
心中千回百绕的心思却在触及眼前的景象回过了神,爱,怎会不爱,说过这是最后一次,真正的最后一次,给自己一个希望也给他最后的选择,不逼他,如若他真的不爱,那她会放手,在她把所有的温柔给他之后。
雷非暖暖的小手始终不离不弃的握着她,渐渐温暖了那冰冷绝望的心。那抹灿烂的晚霞此刻红得似红,红得妖艳,红得如血,最后一次,你的冷漠,你的忽视,我再也承受不起。
三个人弯腰进入主帅帐篷里,帐篷里的全部人都转过身来注视着进来的三个人。包括东方寂在内的四个人齐齐蹲下拜倒:“公主殿下吉祥。”
挥手让他们起来,凤倾若脸上从容的淡笑平静了帐篷中因为战事而起的紧张感,东方寂对她的表情依然是淡然的,好像眼前的女子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一个陌生人。
小心的藏起那份伤心,扫视了帐篷里的几人,饶是大多数的人都是一幅尊敬的样子,凤倾若依稀可以从其中的两个人眼中看到轻视和厌恶。对于在战场上拼命的将士来说,她这个养在深闺的公主只会是累赘,当然不可能给她好脸色。
淡淡从容的一笑,拉住察觉到那几人不善目光的雷非,雷非是不会容许任何人对她的不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按个小小的雷非已经在她的身边担任着守护者的位置。和玉烷景交换了一个彼此间明白的眼神开口:“从今天起我会加入你们的讨论中。”
“不行,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如有闪失,末将们可是担待不起。”她的话音刚刚落下,立刻开口拒绝的是东方寂左边的人。一个豪迈耿直的汉子,那双浓眉紧紧的在皱起,那眼中明显的鄙夷神情,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他绝对不会同意她参合进来。
“武烈,东方寂的副将。为人粗心,到是个忠君爱国的人,性子比较鲁莽。上战场倒是一员猛将。”玉烷景的声音轻轻的从耳边传来。
淡淡的一笑:“武将军多滤,本宫身为大炎的公主,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一句话让武烈认真的抬头打量这个传说中的十七公主,东方寂新婚的妻子。
大炎皇朝历代王族多出容貌姣好之人,而眼前的传闻中的十七公主不仅不是什么绝代倾城的佳人,甚至连普通的美丽也谈不上,而她身边的男子和少年的容貌到是奇佳,但奇怪的是在这样的映衬下她不仅没有黯然失色,反倒是奇异般和那两人的气质融合到一起,散发出只属于自己的奇特魅力。
对于这样一个女子,连一向粗鲁的武烈也在不知不觉中放慢了语速:“千金之子不立危堂。”
“相信本宫有足以自保的能力。”轻笑着把众人担心的问题提出来,“何况对于沈惊风,本宫自认可以帮上忙。”现在不得不感激容之墨曾经的教育,十年来,容之墨把大炎周围所有国家的将领领兵的方式和作战手法一一分析,让自己一一想出破解,所以说在战场上,她绝对比大炎所有的人出站更占优势,因为她了解对手的习惯和手法,而对手却对她丝毫不了解。
听到她的话,东方寂的眼神颜色渐渐变深,凤倾若,看来远远不是自己所了解的,也许这才是被誉为陛下珍宝的十七公主的样子,他很期待她另外的面貌,并非开不出这个女子对自己所用的情,也不是看不出这个女子的不平凡,只是仅仅这些是不够的。
“程锘,一切依照十七公主的意愿行事。”他的开口阻值了帐篷内几个人的争执,既然主帅开口自然没有人再反对。而他身边蓝衣文士打扮的男子点头,走到凤倾若的身边说道:“十七公主请。”
在帐篷内另外三个人的注视下,他们三个跟着那名换程锘的男子离开帐篷。
待他们远去之后,剩下的三人中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严擎开口:“这样合适吗?她毕竟是你的妻。”
“现在她是督军,有权利了解战情。”平静的解释后,东方寂转过身去继续研究下一场的战争地势。
看向他的背影,严擎没有再说什么,只在心底叹道:“寂,不要因为自己一时的迷惑而失去有些东西,那会是一生的后悔。”深知至交的性子,并没有开口劝他,那不是他该插手的事情,明天的战争威远侯此刻的下落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