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们三个为中心散开的低迷气氛不断传开,只需一个冷冷的眼神,礼仪司根本是连说话也说不清:“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慢着。”突然插进来的话让礼仪司停住了喊的话,不仅是他连大厅里的其他人都看向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正是坐在中央的三个人之一,他长相很是俊美,更是一身的潇洒不凡,笑眯眯的看着众人。
已经忍了很久的东方寂终于皱起眉开口,“玉烷景,你到底要干什么?”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他们三个到如此熟捻的地步,他们几个来参加他的婚礼已经很稀奇了,而且一个个那恨不得扒他皮的样子还真是让东方寂不解。
“既然是纳妾,那至少也要你明媒正娶的大夫人出来呀。”挑衅的语气让东方寂眯起了眼睛,狭长的眸子中已经开始洋溢着怒火,他到不知道自己娶妻纳妾干他何事。未免玉烷景也管得太多了。
横扫了坐在他身边的另外两个人,左边的青年一身蓝色绣边的优雅长袍,一看就知道是个优雅出众的人,何况那个人还有着一张俊美而贵气的脸孔,袖口上的曼佗罗花纹,即使没见过也听说过的,当今三大望族,帝师世家的容家公子,绝世风采的容之墨。只需一眼已足以证明世人没有夸大对他的评价。
至于右边的黑衣少年,光凭那张冰冷到把人冻僵的脸也无比熟悉,曾经这个人和自己一起杀敌无数,一起煮酒论剑。生死至交,大步的跨过过去准备来个大大的拥抱。而回复他的是季臻侧身一转,留下他张开双臂愣住了。
“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你,但是你不该伤她。”不太明白季臻话中的她,东方寂冷下了脸,即使是朋友他也不会原谅季臻莫名其妙的指控。
不在言语的季臻转国身,反而是玉烷景站在那里冷冷的笑。容之墨到还是一副优雅从容的样子,脸上看不出半点的情绪。
“寂哥。”珐生生的声音从东方寂的身后传来,东方寂立刻回去握住方肜的手并低声温柔的说道:“肜儿,没有事,等寂哥,一会就好。”
看到这一幕,玉烷景嘴角冷冷的笑容更深了,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突然伸手掀开新娘的红盖头。即使是东方寂武功高强也来不及反应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那鲜红的盖头飞扬而起。
玉烷景冷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我想当日你一定也没有为她掀过盖头。”
终于明白他们话中的她是谁,东方寂伸手接过飞舞的盖头从新小心的盖在新娘的头上,握住受了惊吓不断颤抖的手柔声安慰道:“放心,肜儿,寂哥在旁边。”
大厅的人在受了惊吓后终于回过了神,首先起身的是东方侯,一大早在玉烷景那里受的气在也忍不住了,指着大厅的门口怒斥:“出去,东方家不欢迎你们。”
玉烷景眼睛一眯,冰冷的话至他口中说出:“老候爷,你以为你东方府今日的所作所为会有善果。”那冰冷话语中的嘲讽却一语道破东方侯心中的隐患,一时之间怒气尽失只是在口中喃喃念道:“冤孽,冤孽。”
“老爷”扶住东方侯摇摇欲坠的身子,老夫人叹了口气望了望四周僵住的客人和那三个年轻人,还有自己一脸怒气的儿子,就这样扶着东方侯进内堂。
其实大家心中都明白,在十七公主进府不过半月就在纳妾,这对皇家而言就是一种侮辱。何况当今的陛下一向宠溺十七公主,爱若至宝,这样的委屈即使十七公主可以不计较,但皇上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好了,闹也闹够了,该回去了。”伸手拉住玉烷景,一脸严肃的正是容之墨。他叹了口气使了个眼神让旁边的季臻配合着拖住早已醉了的玉烷景。
看着不动声色一脸冰冷的季臻照着他的意思扶住玉烷景,而根本是借酒浇愁的玉烷景还在他们两人合力下挣扎,这两个人都比他用情深。
无论是决口不提倾若的季臻还是时时刻刻把倾若放在嘴边的玉烷景,这两个人都是深爱着倾若,也许倾若并非不是不曾爱过他们,只是爱得过于束缚,所以才放手的。过于沉重的爱对于那个女子而言亦是另一种伤害。
在看看一直冷眼旁观的东方寂,这个男人是幸运的,只是看他懂不懂得珍惜而已。一手扶住玉烷景下滑的身子,一手抬起作告辞:“不好意思,东方兄,烷景今日太过于失礼了。”不待东方寂回答就径直扶着玉烷景离开。
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三个人的离开,东方寂的心中慢慢浮现一丝疑云,凤倾若,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昨日里的事第二天就在震国府中传得沸沸扬扬,想当作自己不耳聋眼瞎都没办法,毕竟一大早一起来,无论是去给东方侯夫妇请安还是走到哪里都有数十双眼睛盯着自己看,任谁也不会不觉得有问题。
“漫歌。”叫住从昨天起就不见人影的小妹,凤倾若柔柔的笑容却让曲漫歌有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很老实的转过身扯起硬生生的僵硬笑容,“表姐,早呀。”一边打招呼一边顾言其他。
一看她的样子,凤倾若就知道昨日的事和她脱不了干系,无奈的拉过她:“漫歌。”
那沉重的叹息语调立刻让曲漫歌投降,急忙伸起双手举起狡辩:“我又没有惹他们。”
“那是谁去通知的他们。”明知道自己想要了段和他们之间牵扯不清的关系竟然还去……
“表姐……”竟然狡辩没有用,曲漫歌立刻转换策略“表姐,表姐……”撒娇的拉住凤倾若的衣袖,往她怀里直钻。
哭笑不得的看着刚刚还很倔强的丫头片刻间的小孩子摸样,明知道漫歌是为自己不值,她又怎会真的舍得骂她,搂住漫歌捏着她的鼻子笑道:“再也不许了。”
“恩”轻轻的答应了,偎依在表姐的怀中真的很温暖,自己的娘亲抱着自己也是这种感觉吧。
天边的太阳渐渐的升起,照射下来的阳光在树阴下形成斑驳的倒影。八月的太阳本来是很热的,但大炎皇朝处于整个大陆的北侧相较于其他的国家这里的气候远远要寒冷得多。
所以七八月倒还不是很热,而偌大的书房中只坐了两个人,两个女子,白衣的埋头坐在桌前正在忙碌,而另一个身着鼻衣的少女却是横躺在老爷椅上,高跷着脚,她旁边的小桌上堆满了糕点零食。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见表姐根本连头也不抬一下,曲漫歌又再次大声的叫起来,终于埋头于文案中的女子抬起了头,放下手中的笔轻声问道:“漫歌,有事吗?”
“你都不理我。”指责的语气正控诉着凤倾若对她的忽视。
轻轻的笑了,如春风拂面的温暖,也让人在炎炎夏日从心里掠过一丝凉意。很舒服的感觉,跳起来向女子的怀中蹦去,用小动物的语气:“表姐。”
宠溺的帮刚刚在椅子上乱动把头发弄乱的少女把发丝理顺,“漫歌,你知道这次我国和熄国交战是谁作为将领吗?”
既然表姐这样问,曲漫歌在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但还是为了证实迟疑的开口:“是谁?”
“是姨夫。”淡淡的开口,其实彼此都知道当今大炎三大名将:九州威远侯,北狮东方寂,孤鹰季臻。
而季臻刚刚从北疆回来,东方寂又是大婚,除去他们两个唯一剩下的就是威远侯,亦是曲漫歌的父亲曲列英。
听到意料中的答案,曲漫歌的脸色在瞬间有一点苍白,自己的父亲虽是一代名将但是毕竟年老,而今出征,她心中还是很担心的。
看到曲漫歌的脸色凤倾若在心底叹了口气,轻声劝导:“你也知道姨夫年纪也不轻了,你还是回去看看他。”
“当初谁叫他说我不是儿子,没有用。”咬着嘴唇把当初的话重复一片,那种被抛弃的神情让凤倾若心中一疼,没有娘亲的孩子毕竟是很脆弱的,身为征战一生的将军希望自己后继有人是很理所当然的,但是那样的话却轻易刺伤了自己这个自尊奇高的小表妹。
“你明知道姨夫只是气极了胡说的。”九州威远侯对自己女儿的溺爱基本在整个大炎都赫赫有名,谁都知道威远侯宝贝他的女儿,也许正因为如此,当发现自己不是父亲全部的骄傲时,漫歌的心伤了。更多的是愧疚,对于如此宠爱自己的父亲,自己却没办法完成他的希望时的伤心。
“我是个女子,永远也没办法像他所希望的儿子一样陪他征战沙场,戎马一生。”紧紧拉住表姐的衣服,把自己心里所想的坦白说出来。
“是谁告诉你女子不可以上战场。”微微的一笑却让曲漫歌燃起了希望。
看那明亮信任的眼神盯着自己,曲漫歌抽出刚刚自己准备的一份文档。
“你想帮助姨夫吗?”还未说完小丫头就使劲的点头,笑着摸摸她的头说道:“那你去季臻的府里住三个月,他会教你很多东西。”
“那,你怎么办。”虽然很想帮爹爹的忙,但是表姐同样重要,自己走了表姐她会更担心的。
“只是三个月,不会有事。”轻声的安慰着皱起眉的漫歌,扶平她年纪轻轻就爱皱起的眉头。笑道:“不要担心,我可不要三个月后看见你就成了老婆婆。”
“表姐。”听了表姐的话轻松了不少,不依不饶的撒娇。
看着笑靥如花的漫歌,本来这些兵法她也可以教她的,但是让漫歌留在东方府始终不是办法,尽快的让她离开自己才是最好的办法。依漫歌的性子,自己过于宠爱她,根本就无法狠下心来教育她只有把她交给别人。玉烷景和容之墨虽然都是难得的旷世之才,但一个处事过于放纵,太自我,一个心思过于难辩,善于教授帝王学,而这些都不是适合漫歌学的东西。只有季臻也许在才智方面不如他们两个但绝对会教出好的人才。
所以季臻会是个好老师。
走出书房正在考虑自己走后这三个月表姐的安排就看见了最不想见的人,曲漫歌立刻调头就走。
“小师妹,你对师兄有什么不满的吗?”对于以前还很是粘她的小师妹到现在看见他恨不得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倒也不是没有感觉,难得一贯的酷脸上扬起笑容。
很可惜的是对面的人不懂欣赏,冷着张俏脸看着他,那眼神简直可以把人冻成冰。
“哼,哼,一只没脑子的猪。”莫名的话自那一脸冷色的少女口中出来,真的是让东方寂哭笑不得。“小师妹,师兄哪里得罪你呢?”
“你当真很爱方肜。”直接的一句话让东方寂愣住了,望了望不远处的天空幽幽开口:“我也不知道。”对于这个师傅的宝贝女儿他和大师兄一向是把她当作亲妹妹,自然也不会那对外人的面具对她。
挑高了眉,曲漫歌又问:“不爱,那你这样伤我表姐。”话中已经隐隐含着杀气,用着难得的温柔摸摸小丫头的头开口:“你知道我生母早亡,即使娘亲对我再好,在我的记忆中还是有着亲娘的影子,而肜儿是唯一可以给我安全感的女子,我想我应该是爱她的。”
“应该。”冷笑着回味口中的应该,连自己的爱都不肯定的人又怎样确定自己是爱她的。“大师兄一贯游戏人间,而你却一向冷然但却是花名在外,东方小候爷只爱绝世美人,你是闲我表姐不够漂亮。”
“十七公主是个很容易让人忘记长相的女子。”思考了片刻后下的结论,那个女子身上的聪慧和温雅足以掩盖很多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面对曲漫歌的质问,他也是苦笑:“爱不是因为好不好,而是我心中有了肜儿自然就无法再接受别人。”
他冷酷的对待自己的妻子也是一种仁慈,因为不爱,所以更不希望给别人希望,也许凤倾若是个好女子,但是对待不相干的人他从来也不会手软。
竟然不是他爱的,他又何必对她好,死心不是更好。
看着面对自己的师兄眼中的温柔渐渐褪去剩下的是冷然,曲漫歌知道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对于这个时而温柔时而无情的师兄,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表姐,如果你不爱他,那该多好。
既然谈话无法继续,曲漫歌立刻就离开,她才不要看到这个讨厌的师兄,根本就不懂爱,却又封住自己的心不让自己温暖的人,错过了唯一肯把所有温暖给予的人,曲漫歌留下一句:“你会后悔的。”
让直直伫立的青年在听到她的话后很久才反应过来笑得不可开交。“后悔,是吗,至少我现在不后悔。”
在他身后的大门里静坐在屋里的女子扬起抹淡淡的微笑,看向屋外灿烂的天空低低说道:“漫歌,你可知道我从来不是个善良的人,我只是想看看自己可以爱到什么地步。”无法不爱,那就把所有的爱用尽,一无所有的时候就可以放弃不爱了。那时的自己才可以真正的成为大炎的公主。而赌上她今生唯一的爱恋,无论输赢,至少曾经的凤倾若爱过。
站起身弯腰拿起桌上的书,笑容竟是灿烂得不比太阳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