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一出,周遭之人都为之一怔,就连天竺皇帝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
“这是李子,确实有些酸。”凉鸢解释道,心中对这位天竺公主并无什么好感,她之所以没有表现出不满的情绪全是因为礼貌罢了。
端木云衾就坐在凉鸢的身旁。见状,他起身,走到娜罗面前温婉而笑:“娜罗公主别介意,我立马让人为你换下。”说罢,他顺势将整盘李子端到了凉鸢面前,接着道:“我知道你你喜欢吃,多吃点。”
“……嗯。”愣了大半天,她方才点点头,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说来也怪,最近她好喜欢吃酸酸的东西,尤其是这李子,若没人阻拦,大概她一日下来能把这棵李树上的李子都给啃光了吧。
呆木头真好细心……
闻声,娜罗抬起了头。当她看清眼前这个比女人还要惊艳的男人时,竟在刹那间有些恍神。
好美的男子,好清秀,好有风度!他就像神卷上才有的天神那般俊逸,有着天竺男子不可比拟的绝艳外貌和魅力气场。
“你是谁?”她对他问道,神色傲慢的面上带起几抹心悸的红潮。
“大戌国,十九王爷。”端木云衾礼貌回答道,随即招来一旁宫伶,在其耳边低语了一阵,而后重又淡笑着对上娜罗的双眼,“都怪我大戌国准备匆忙,对诸位天竺来的贵客招待不周,若有违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十九王爷?”娜罗若有所思,起立走到他的身边,来来回回转悠审视。
在场之人皆是屏气凝神,紧张地看向两人。这一派凝重恰与台上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凉鸢坐在位上,亦觉得莫名其妙。
突然,天竺公主驻足站在了端木云衾的正前方,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尺之远。她忽地抬起手,指向他的鼻尖,笑得自信而娇艳:“我喜欢你。”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怔,无不为娜罗公主这样直接的表达感到汗颜。
然而端木云衾却显得平静异常,他面色没有多大的改变,笑容依旧美艳,嘴角的弧度也是恰到好处地扬着。
“多谢公主厚爱。”他揶揄着。
“想谢我就带我去宫外玩儿吧?这里太闷了,台下表演的都是些什么嘛,一点都不好看。”娜罗撅着嘴,一脸赌气地看向远处的红色高台,“下面那些人跳得还不如我好呢,就这样的水平,你们泱泱大戌国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给我看?”
被她这么一提醒,众人也终于回了神,重新将注意力挪到了台中央。
只见数十位舞女身着飘逸的霓裳羽衣,如梦如幻地挥舞着水袖,宛若天女下落凡间,美煞了所有人的眼。
这分明就很精彩嘛,她怎么能说不好看呢?
正义感莫名地觉醒了,凉鸢终是忍不住,出声反驳道:“娜罗公主,天竺和大戌国的风情不同,并没有好坏的差别,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太绝对了么?”
“鸢儿,别多嘴。”端木云衾赶紧将她止住,生怕她说多了会惹怒那位娇滴滴的天竺公主。要是两人真的干上了,那吃亏的一定是她——夏凉鸢。
可是,他还是慢了一步。
“你说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么?”娜罗愤然将视线折向凉鸢,口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凉鸢不示弱,勇敢迎上她的双眼:“娜罗公主好有修养,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翻脸就翻脸,真是让人开了眼界呢,原来天竺的女子就与你这般无礼和放肆。”
“你……”向来被人顺着宠着,娜罗从未被人顶撞过,所以此刻在面对凉鸢咄咄逼人的话语时竟然也会束手无策,干憋着火气却想不到反驳的语言。
远处,端木泓察觉到了此处的异样,心中暗喊不妙。这是非常重要的场合,他可不想因为两位女儿家的小别扭而得罪了天竺的皇帝。天竺与胡族还有大戌国的关系十分微妙,如今它正在两边摇摆不定,也不知其究竟向着哪一方。要知道,它要是偏向了哪里,哪一边获胜的可能性便多了大半。
思及此,他赶紧起身,携着皇后一起来到“闹事区”。
“哟,这里挺热闹的嘛。”他一边笑着一边走到两人的中间,不着痕迹地将她们盛怒的气焰给冷了下来,“鸢儿,在和娜罗公主聊什么呢?”
“回父王,我……”
“中原皇帝,你来得正好。”凉鸢的话还未答完全,便被娜罗抢先开了口,“我不喜欢她,你让她走。”
她指向凉鸢,趾高气扬。
见此,端木泓的面色沉了沉。果然,他还是来晚了,看来这两个丫头已经杠上了。
“鸢儿怎么得罪你了?说来给朕听听。”
“我说台上那些人跳得舞不好看,她就说我无礼放肆。”
“哦?”他回头,看向凉鸢,“鸢儿,真有此事?”
凉鸢很是憋屈,虽然事情确是如此,可为何在她听来看来就这么奇怪呢?半晌后,她还是点了点头,应道:“是,我确实说了,可是……”
“那就是你的不对了。”端木泓打住她的话,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多嘴,而后又接着说道,“快些与娜罗公主道歉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道歉的人是她!?凉鸢错愕得话都说不出了。她直直盯着端木泓,不知所措。
“罢了,我天竺的女子可不像中原的女人那般扭捏,本公主的心眼大的很,不要她的道歉。”娜罗潇洒地摆了摆手,用一副十分大方地口吻说道。
“那你要什么?”
“我要和她比一番。”
“这……”端木泓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凉鸢,而后接着说道,“娜罗公主能文善武,不用比也知道是你比较厉害。”今日他算是看透了,想要拉拢天竺帮助大戌国抵抗胡族,天竺皇帝根本就无足挂齿,眼前这位骄横的公主才是关键,他绝不能惹怒她,否则就失去了一笔重要的筹码。
“比什么?”凉鸢忽然开了口。她不想服输。
“鸢儿,别多嘴。”端木云衾再次“警告”道。他知道国事之复杂远远超过了她所能想象的程度,有时候必要的隐忍和妥协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兴许她觉得比试一下不所谓,可他和皇兄都知道,这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大戌国的命运:赢了,会使两国之间存有芥蒂,输了,又会有损大戌国皇室的尊严。这是一场进退维谷之间的比试,唯有不去触碰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如今……已经来不及挽回了吧。
“好!”娜罗见对手有了应战的决心,一下子来了劲,“我们就比‘舞’,舞蹈的舞。”
“好。”凉鸢点了点头。说实话,此刻她心里真的很没谱,她粗枝大叶惯了,哪懂什么舞蹈呢?
“我要是赢了,你就给我跪地扮小狗叫三声,如何?”
“好。”她有些迟疑,但念在不能临阵退缩失了颜面的份上,硬是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那要是你输了呢?”她又问道。
“我不可能会输。”娜罗十分自信,仿佛已是胜券在握。
“凡事总有万一。”
“那好,要是我输了,你想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如何?”
“还不至于‘处置’这么严重,要是你输了的话,就请答应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找十匹极品狼犬。”
“狼犬?”娜罗有些疑惑,“你要小狗做什么?”
“我自有用处。”凉鸢回避道。既然她在大戌国里找不到,那也只好寄希望于这位远道而来的天竺公主了。求求老天保佑,让她中个邪吧,说什么也得赢过她啊。
“那好,事不宜迟,我先来。”说罢,娜罗跃下台阶,朝向高台走去。
待她走远之后,凉鸢亦准备跟着离开到一旁去准备,不料却在迈步时被端木云衾一把拉住了手。
“鸢儿,你是有身孕的人,要怎么和她比?”
“可是我不能容忍别人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
“我可以保护你啊。”说话的同时,他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下的力道,将她的柔荑紧紧握在自己的掌心。
“我不能一辈子靠别人来活。”凉鸢试着抽手,却是徒劳。
“别这么固执。”
“我没有。”她狠狠甩手,弄得自己都有些生疼。
对不起,呆木头,我不能一直依赖着你,否则我就太坏太坏了。得到了那么多,却不能回报什么。
如今她只有全力以赴把药引凑齐,然后把初锦哥哥找到,替他治好脸上的伤,再陪他一起雪了仇恨,而后双宿双飞,什么都不管,只要两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此时,鼓点已然响起,忽而传出一阵异域风味十足的音乐,一抹雪白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之上,单单一个妖娆的造型静摆在那儿便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凉鸢暗暗握起拳头,心里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