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性别的差异,塔比萨的童年完美的幸福。
直到老奥拉夫人的母家顷刻败落,老奥拉夫人病故。
那是塔比萨十岁的生日,老奥拉带回一个比她大的少年,娶了少年的母亲,宣布少年才是奥拉家族的未来继承人,同时,取消了塔比萨的生日宴会,将她发放到奥拉家族名下最偏僻的庄园,宣称塔比萨病重到奄奄一息,需要静养。
被放逐的贵族,被剥夺的继承权,老奥拉原本就不赞同第一任妻子的做法,但是迫于妻子的母家才肯点头。终于天随人愿,妻子的母家倒了,妻子死了,他急不可待的娶了他的情妇,他总算可以为奥拉家族带回一个早就存在的、没有任何瑕疵的继承人。谎报继承人性别是会被株连全家的,于是,多余的塔比萨被放逐了。
所有知情的人都被处死了,只剩下玛丽夫人。
老奥拉的新夫人来庄园看望过塔比萨,带着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告诉塔比萨她的存在多么多余,自己的儿子多么完美,最后她说,老奥拉会将她毒死,只要埋入地下,没有人会再发现她这个隐患。
塔比萨坐在窗下,面带微笑的礼貌的听她说完每一个字。
这激怒了新夫人,她将塔比萨推到之后愤怒的离开。
塔比萨以为,未来的某一天里,她会被她那些冰冷的食物毒死,等待了五年,她收到的却是主教的任职书。
老奥拉在试图毒死她之前自己先死了,没有人告诉她,所以,她也没有出席到自己父亲的葬礼。
对塔比萨而言,做主教比作继承人好,继承人需要结婚,生下下一代继承人,而主教,入职圣职终身不能结婚,虽然教廷的圣职者必须是男性,不过只要瞒住,圣职者又不能结婚,这个秘密谁会知道。
但是现在,伊沃知道了。
看着伊沃的眼睛,塔比萨就知道他知道了。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面对塔比萨冰冷的视线,伊沃热情的握住塔比萨的手,信誓旦旦。
玛丽夫人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伊沃飞快的放开塔比萨的手,从床上站起来,礼貌的对玛丽夫人问了一声好,镇定的离开。
塔比萨不确定玛丽夫人是否看见伊沃刚才的动作,不过玛丽夫人胖胖的脸上一双小眼睛里全是怀疑,让她确定起码看见了一部分。
“他是来道歉的?”玛丽夫人说,“那个该死的小子,连主教也敢打,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民小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魔法学院什么时候开始收平民了?对主教动手竟然只关他一个星期的紧闭。如果不是你躺的像个死人,我又要以为是你在维护他!”
玛丽夫人将冰袋狠狠的戳在塔比萨的脑袋上。
伊沃是亚德拉王的私生子,王后同样只会生女儿,生了五个还是女儿,亚德拉王的其他情妇也只会生女儿,所以,如果以后都没有人可以生下个儿子,伊沃就是货真价实的王位继承人。
可怜的王后,甚至不知道伊沃的存在——塔比萨接过冰袋自己冰敷,她可不想没有被盘子砸死,却被玛丽夫人戳死——就好像她的母亲完全不知道在她死后老奥拉会怎么颠覆一切一样。
“你最好再去试试你明日要穿的斗篷。”玛丽夫人突然说。
“为什么?”
“试试看你肿的跟西瓜似的脑袋还能不能装进那个正常大小的兜帽里!”
塔比萨结舌,她知道玛丽夫人在为她没有严厉的处罚伊沃在迁怒,不过她被安插入圣职的职责就是为了保护伊沃,她不可能在明面上对伊沃处以任何理由为基础的任何形式的惩罚。
直到第二天的魔法比试开始,塔比萨的后脑都是肿的。
正面的看台上坐的是拥有爵位的贵族和圣职者,贵族夫人们和继承人们坐在左右两边的看台上观赏自己的子女或者弟妹比赛。
魔法比试是每个教区为数不多的盛典,因为比赛者都是本教区贵族的子女而引动了所有贵族和教廷以及平民的兴趣。贵族期待着自己的子女得胜,这样就有了一整年吹嘘的资本,教廷和平民则乐于看着这些贵族子女在台上斗得腥风血雨,只为了给他们增加观赏性。
而塔比萨此刻穿着全套的主教服装,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主看台最高位置的宝座上。三层的法袍,最外层有着金色的纹饰。白色的法袍象征纯净,金色的纹饰比照金色的阳光,象征着光明神的笼罩。立起的衣领将脖子包裹,兜帽遮挡面容是为了主教的神秘性,手套是为了远离不洁,浑身上下纯金的腰带、护腕、头饰、发带是为了彰显主教的尊贵地位。
这一身,很重,也很热。
不到一个小时,塔比萨就懒得坐的笔直了,歪在靠椅上看着擂台上无趣的比试。
点到为止的魔法比试,一般连血都不会流,和她梦境里声势浩大的战役毫无可比性,见识过了梦境里的战斗,这种小儿科的比试完全吸引不了她的视线。
辅理对于塔比萨的不庄重以他特有的方式表现出他的抗议,那就是尖锐的假咳嗽。
塔比萨干脆的起身离席。
太阳升起之后,整个场地就变得闷热,更不要说还要穿着全套的主教法袍,塔比萨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了。她回到城堡里,大堂临时加摆了长桌,摆放各种食物和饮品。
赛场就搭建在城堡前面的草地上,因为比赛和场内观赛的都是贵族和圣职者,食物的准备就格外的用心。
虽然没有准备给场外围观的平民任何食物,但是每一年、每一个教区、每一次比赛,平民都趋之若鹜,这是他们最能够接近自己教区最美丽壮观的城堡的时候,以及可以名正言顺的观看未来的圣职者、现在的贵族们互殴的时刻。
因为学院隶属教廷之下,所以每一个教区的教廷都与学院公用一座城堡,大堂之内,还没有轮到上台、或者已经比完的学生有的已经在大堂里,左手的柱子下面一对情人在拥吻,桌边有几个学生在交谈着吃东西,所有人在塔比萨进入的一瞬间,全部散开,停下任何动作,恭敬的站在一边迎接主教的到来。
塔比萨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一只漂亮的手却伸过来,握住塔比萨的手。
那只手属于一个淡黄头发的少女,比塔比萨高出一个头的身高,鼻子上长着雀斑,并不是非常美丽的少女,只是比普通略胜一筹的程度。
少女身上散发着本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味道,浓烈的香味好像某个以身体赚钱的妇人,她的手搭着塔比萨的肩膀,诱惑的勾走塔比萨手里的果汁,在他耳边轻笑呢喃:“果汁有什么好喝的,我来教大人喝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