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捏着手袋,站在监狱探视室里,她知道余沛笙是在想办法捞出母亲,是受了薄峻熙的吩咐,余沛笙是晏安市的御用大律师,由他出马,她母亲出狱的日子应该指日可待,这一点她很放心。
只是她很担心母亲的身子,妈妈本来就多病,她静静地暗思着。
“哐当”一声开锁声响传来,她抬起头,便看到了一个穿着宽大灰色囚服的女人,剪着短发,被一名狱警带了出来,女人眸光有些涣散,皮肤白得不太正常,象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那是她母亲形销立骨的娇弱身影。
这个样子的母亲让疏影的心痛到了极点。
“妈。”她急切地呼唤着一声,便火速地扑到了窗台前,由于隔着玻璃墙,母亲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喊,只是埋着头径自走着,步伐很缓慢,监狱是一个磨练心智与毅力的地方,不过才短短的两个月,母亲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疏影喉头有一些哽咽。“妈。”她拍打着玻璃墙,终于母亲走过来之际也抬起了头,看到玻璃墙外的她,涣散的眸子划过一缕晶亮。
她急切地走到了警察指定的位置,拿起了电话筒。
“妈。”疏影急忙拿起了话筒,焦灼地呼唤着母亲。“妈,你还好吧!”“妈妈很好,疏影别担心。”电话里传来了母亲轻柔的声音,那么温柔,让她如沐春风。
给女儿一记会心的微笑,然而,笑容却是苍白无力的。
“妈,我已经请了宴安市的御用大律师,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把你救出去。”
闻言,沈妈妈的脸孔更苍白了,她知道女儿没有钱,也没有关系,要捞她出狱谈何容易。
“你哪儿来的钱?”沈母不是傻子,晏安市的御用大律师办一件案子至少也是好几十万,乃至上百万,而这么多的钱女儿去哪儿筹啊?
“我……”面对妈妈的质问,疏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她也不敢给妈妈讲实话。
“我借的。”声音很小,仿若蚊蚋,表情也极不自然。
从小她都没有在妈妈的面前说过谎话,她不想欺瞒妈妈,可是,没有办法啊!“给谁借的?”见女儿支吾其次,知女莫如母,沈妈妈心中疑云顿升,她咄咄逼人地再次质问。
这一次,疏影的头埋得更低了,她本来想告诉妈妈,给一个朋友借友,等她出来后她就想办法还她,可是,喉头象有一把利刃在割,一刀一刀,喉头破碎到难以发出半个字音啊!
沈母的眸光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天气这么热,女儿却围了一条粉色的丝巾,而丝巾未掩及的地方,有一些青涩露了出来,她是一个过来的女人,当然明白那青涩代表的意义,心,一下子象被万箭穿透,疼痛噬骨。
“听着,疏影,我宁愿坐牢,也不愿意你为我奔波。”
不想女儿为了自己毁了前程,笑容从沈母紫青的脸上褪去,她无情地冲站女儿吼完,‘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转身便走了进去。“妈妈,不要生气,妈,我……我。”疏影再次拍打着玻璃墙,可是,母亲娇弱的身影已经被那道厚重的门扉掩去。
“妈,可是,我非救你出来不可。”她喃喃地低语,泪水悄无声息滑下面颊,沿着腮帮子滚落,不多时便浸湿了她脖子那条粉色的丝巾,十年哪!不是一断短暂的岁月,她怕瘦弱的妈妈承受不了监狱里的那份非人的煎熬与折磨,就这样离开她,留下孤苦无依的她,孤单单的一个人。
*
白色名贵的布加迪威航在宽敞的柏油马路行驶着,疏影一声不响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无数从挡风玻璃外滑过的车流与人影,她随性地问了一句“余律师,我妈几时才能够出狱?”“这个?”余沛笙微迟疑了一下,转动着手中的方向盘,让车身火速拐了一个弯,完全地避过了一辆差一点撞上来的车子,回答道。“少奶奶,有那个你继父儿子的联系方式没有?”“没有。”疏影想也不想地回答,那个人神出鬼没的,整天无所事事,社会上的渣子,危险品,她怎么会有他的联系方式呢?“必须联系他吗?”“如果他不撤回诉讼的话,这件案子有一些棘手。”余沛笙不想再瞒她了。
“他死咬着是你母亲杀了他的父亲,并且,你母亲已经供人不讳,这的确有一些难办。”
她很想冲动地告诉余沛笙,她母亲是替她顶罪的,真正的杀人凶手是她,可是,想到母亲拿着瓷片割手腕的那一幕,她的话卡在了喉咙。“我妈属于是正当防卫。”她情急为母亲辩解。“正当防卫并非无罪,只能让刑量轻一些。”
“可是,余律师,我们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你们该不会是骗我吧!”这话听在余沛笙耳里相当不舒服,她不但质疑了他的律师能力,同样也小瞧了她的契约老公。
“当然。”他耸了耸肩。“我只是在寻找一条捷径而已,放心吧!余沛笙御用大律师不是浪得虚名。”这话等于是一个保证,让疏影闭上了嘴巴。
前方人行道上亮了红灯,车子慢了行来,最后车轮停止了滚动。
蓦地,疏影的眸光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男人身着一套银灰色西服,白色的领带,熟悉的容颜让她心口一颤,
徐笠宇,曾经两情绮绻时,他对她说:“当有一天你的脸变成了梅菜干,我仍如此刻般爱你。”可是,甜蜜的誓言终是穿肠的毒药,经不起岁月的冲刷就已经黯然褪色。
曾经信誓旦旦的他娶了别的女人为妻,让疏影的人生上演了一段“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她”的老套剧情。
他没有看到她,正拥着一位长相清秀的女人跟随着人群过马路,不知道他在女人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女人格格地笑开,花枝乱颤,趁机男人偷了一个香,两人笑打着穿越过了马路。如此恩爱的一幕是多么熟悉!只是女主角变了,不再是她,她凝望着他们跑远的身影,眼睛里布满了氤氲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