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习两家联姻的这场婚礼,本就是豫州一大盛事,围观的人便多了去。如今在此处寻衅拦花轿,便如在滚沸的油里中掺下一大票冷水,其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果不其然,看热闹的群众,就跟炸了锅一般喧闹起来,都伸长了脖子准备看好戏。
“还不把这个疯子给我拉开!”高骑于大马之上的秦俊朗不悦的蹙起了好看的剑眉。
本来他对于这门亲事就不情不愿,最后还是在老爹的棍棒以及月俸银子的威胁下,才勉强妥协。可如今又闹出这么一场闹剧,他简直郁闷的无以伦比。
“你们放开我,你这个恶霸!”别看凌穆楠一副书生摸样,犯其混来也能生出几分蛮力,竟让他挣脱出仆役的拉扯,冲出人群,直接跑到秦俊朗的马前破口大骂起来。
“你玷污女子名节,最后又强抢别人的未婚妻。你简直目无王法。”
“枉你衣冠楚楚,却是白披一身人皮,仗势欺人,强取豪夺,豫州这片静朗的天地都被尔等鼠辈给玷污了灵气。”
……
周围的仆人当然也没有闲着,忙手忙脚的上前制止了发了癫狂的凌穆楠,可人家毕竟是举人,是有功名的,仆人们也不敢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对他恶拳相加,于是人是拦住了,可却捂不住他那张滔滔不绝的口舌。
读书人骂人不带脏字,但一番恶言下来,也是犀利无比,不禁是秦俊朗就连秦家祖宗十八代,基本很少有人能幸免。
其实也难怪凌穆楠的情绪会失控,他和习柔柔本是情投意合的小恋人一对,若是今秋他要上京赴考,怕是已经下聘迎亲了。谁知横生枝节,当接到习柔柔受辱自杀身亡的消息,凌穆楠简直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悲伤之情尚未舒缓,又闻习柔柔死而复生,可当他披星戴月的连夜赶到豫州城习府,只见花轿临门,自己挚爱的恋人就要嫁与那纨绔为妻。
短短几日,悲喜之间大起大落,凌穆楠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不及多想,他便拦住了花轿,他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秦俊朗横行豫州城多时,何曾受过近日这般羞辱,当头迎面的就挨了这一顿痛骂,再加上周围围观人群的闲言碎语不时传入耳中,心中怒火不禁翻腾,被气的双颊酡红,犹如施了胭脂一般。
狭长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窄缝,墨玉一般眼眸,射出一道冷睥的寒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秦少是动了真怒。
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凌穆楠身前,尽显纨绔子弟风范,一手抓住他的长衫,一面冷冷的问道:“你想怎样?”,仿佛凌穆楠的回答一个不令其满意,他的一记老拳就能立即挥落下来。
凌穆楠也知道这豫州秦少的恶名,不是空穴来风,尤其是被这道凌厉霸道的眼神一瞪,吓得身体一颤,嘴里却不自主的闭上。
不过他好歹也是举子身份,一怔之下,也冷静了不少,他就不信这纨绔少爷能将自己怎么样,更何况这么多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也不能此时落了面子。
凌穆楠面色一白,却仍强自摄住心神,勉强镇定道:“我…。我要带柔柔走!”
本来凶神恶煞的秦俊朗闻此言,就像马上吃了人参果一样,满腔怒火顿时化为虚无。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只怕要高兴的欢呼起来。
放下凌穆楠的衣衫,心里暗自腹议道:“你早说嘛!你以为大家都像你一般稀罕这腹黑女人啊!那还不是她死活赖皮的倒贴,爷也是受害者,你要带走赶快些,爷没准还能赶上今夜倚翠坊的花酒呢!”
于是大度的挥挥手,让本来将凌穆楠团团围住的侍卫、奴仆,都给其让开了一条道来。
好不容易压制住心中的雀跃,腰板一挺,故意显示出大家风范的广博胸怀,张口回答一句:“你想要,你带走好了,爷不稀罕!”
这句话,让坐在轿子里的习柔柔差点没把鼻子气歪,好你个秦恶少,果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想都不想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自己。
本来还打算躲在轿子里当缩头乌龟的,看来此刻不出面也是不行的了,习柔柔的脑袋里飞快的运转了起来,片刻思量后,深吸一口气,理理由于睡觉而微微皱起的衣衫,玉指纤纤掀起红布盖头,便举步出了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