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之轩和侗皖清走了之后,皇太后在那嬷嬷的搀扶下进了内殿,斜靠在榻上却是一时咳嗽不止,嬷嬷随之递上一幅帕子,太后接过又是咳嗽了几声,打开再看雪白的帕子上赫然的印着几滴血迹如红梅一般。
嬷嬷见了神情不无担忧和心疼,道:“主子您可得保重身子啊!”单从这称呼上就可听出这嬷嬷和皇太后的关系不一般。
太后听嬷嬷这般说话,却是淡淡一笑,道:“哀家这毒用灵力被压制这么多年,如今才攻上来已算是万幸了。”
那笑容浅淡,仿若历经世事已将生死看透,红尘万丈不过都为过眼云烟。
嬷嬷一听许是心中一酸,扶起锦袖便擦拭眼角的泪痕,太后见她这般摇头淡道:“你看看,你这又是怎么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您追随我几十年,想来当初还是个小丫鬟,如今你我都老了,你怎还改不了这随便哭鼻子的毛病。”
嬷嬷原本还在伤心,经太后这般一说,反而面色一红,至了泪。得皇太后示意,她将那带血的帕子投进金丝边喜鹊胚纹铝盆里烧了去,燃燃火光不一会儿就冒了青烟。
嬷嬷折身给太后送上一盏茶让她润口,太后接过轻抿一口,此时她看去神色略有舒展已是不如方才咳嗽时的那般难过,嬷嬷上前给她捶起背来。
“人老了,总是要走的,况且如今我这多年的心事也总算有了着落了,上天待我还是不薄的,人总要懂得知足和感恩方才是啊!”皇太后道。
听太后这般说,嬷嬷捶背的手顿了一下说道:“主子,咱们凤家不是有那传承下来的‘凝神转生丸’吗?再者轩辕灵树‘火枝灵’百年开花百年结果如今算来也到了快结果子的时候了,依着皇上对主子这片母子情深,倒时这毒还是能解去的。”
皇太后闭目,道:“苏丫头,你有所不知凤家的‘凝神转生丸’并非治病而是另有用处。”
无人之时,太后还是习惯向从前没入宫时叫着苏嬷嬷。
想到轩辕皇虽非亲生,也并非无情,如若不是如此当年废除康正帝之时,也不会将他扶植上帝位,只是太后总觉的对轩辕皇看不透彻,回忆起当年的侗昭仪之死也觉有蹊跷,墨之轩一早丧母由她领养成人,如今这个皇孙行事无章亦是看不明白了,只是希望不是如自己所想那般便好。皇太后哀叹一声。
然想起往事,太后不由得又眉峰微锁,当年康正帝性子优柔,执政缺乏霸气,却并无大恶,只是周边四国虎视眈眈,后来康正帝又迷上仙道之术,荒废朝政,以致奸臣当道引发政变,幸得她先知此事,联合当朝元老和多方势力趁时将乱臣贼党一网打尽,只是康正帝却是没能保的住,动乱之中被乱箭射中,后经救起却一直昏迷不醒,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正因此慈仁太后才废旧立新,而没多久康正帝驾崩,这也是她唯一一处觉得对不起先祖之事,然比起轩辕帝业这些又能算得了什么。
还有因此事被牵连的上官家,如今已嫁入华晔国为后的上官孤兰是否已将旧事释怀?
苏嬷嬷见太后哀叹猜测她或许是又多想了什么,道:“主子,您还得放宽心才是,如今天下太平,皇上执政有道,平清郡主又是文武双绝,您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呢!”
皇太后原本微闭的双眸已是睁开,眉痕淡去,神色平静,然眸光却是透着锋利道:“你可是忘记了凤家的祖训了?”
苏嬷嬷一听便是要跪下,道:“主子,奴婢不敢。”只因她听出皇太后话中已是严厉,略带指责。
“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哀家并非责怪与你,只是当初轩辕五分实乃人为,也是天意,然凤家祖训便是要辅助墨家一统天下,如今传承至我这一代怎可让断了根忘了祖。”皇太后说道。
其实皇家古记中记载天下原本未分之前乃是只有一女帝,名叫凤鸢尘,只是女帝偶遇一墨家男子,两人相爱至深至死不渝,女帝为其废除后宫六院甘愿让出帝位,至此轩辕帝姓才改为墨,而所生男子墨姓,女子凤姓只为传承凤之一族,只是后轩辕五分再无人知晓此事。
世人所知的轩辕开国国君墨岚紫宸实乃后事的史料记载,而凤族由此辅佐墨家一统,再不显人耳目,然凤族虽不再当政却有废帝之权,实乃真正的隐帝。
此事,也仅是只有凤族每一代当家者所知,而凤族当家者无可厚非皆为女子,然古书记载凤族天女转世者乃左肩胛处天生带红莲,口含莲花玉,古记载本也只传于当家人。
皇太后正为凤族第十一代当家传人,然轩辕皇因当初并非墨家帝位传承之人,因此他仅仅只是知晓凤女转世之说,却不知太后的这一身份。
苏嬷嬷道:“主子,是奴婢安居久了,欠了思虑。”
“算了,你的心意我又何尝不知呢?我虽是老了,可心还是透亮的,哪些人是真心还是分得清楚的,只是这么多年我也愧对与你呀,今后我若是走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怎么办?”
太后以我自称足见其主仆二人情谊之深。
听闻,苏嬷嬷浮上哀切之情,道:“主子,您若是去了,奴婢也随您一同去了,也好在下面有个伴。”
此时,窗柩外的天竺牡丹,寿光、朝影、丽人、华紫、瑞宝、福寿、珠宝、新晃、红妃、新泉、红簪开的绚丽多彩,妖娆非凡,宫里养着的那几只喜鹊“喳喳——”叫了几声,给宫里添了一丝的喜庆,散去了方才弥漫的清淡哀愁和沉重。
只听皇太后笑道:“你瞧,这些个小畜生的倒是懂得讨人欢心。”
“主子,喜鹊叫唤可是吉兆呢!”苏嬷嬷回道。
听了苏嬷嬷的话后,皇太后眸光突的一柔和,淡淡扫过窗外,秋风有些寒凉,迎面吹来让她不由得又咳嗽了起来,苏嬷嬷忙上前将那窗棂合上,又转身去内殿给太后披了件明黄色秀九尾凤纹锦缎帔风。
太后将帔风又围了围,道:“这花开的是娇艳,可这天又寒了呢!人闲,春景空。”
苏嬷嬷见太后似又泛上了些愁绪,略带小心地说道:“主子,长公主如今已寻到,您当下为何不让认祖归宗。”
“现在时机未到。”再看太后语气淡薄之中,神情亦带了那么一丝肃颜,仿若秋光利目凭添了萧寒。
正在这时,慈宁宫的一个内侍进入殿内,向皇太后跪安后将二皇子和平清郡主在御花园与贤贵妃那处的公公和墨之炎几人之间的言谈,一五一十一字不差的向太后做了禀报。
太后闻言冷哼一声道:“贤贵妃耳目众多,眼线遍布,消息知道的倒是快。”
苏嬷嬷道:“主子,据奴婢所知侗夏两家自始不和,贤贵妃此举不知何意?只是希望郡主无事才好。”
太后眉梢淡挑,微光一闪道:“她不要手伸的太长才好,如若不然……哀家势必此次不会再放过她。”
苏嬷嬷侍候太后多年,很少见太后有露出戾色的时候,此时知她是被触怒了。自从立了新帝之后,慈仁皇太后已很少再出手,只因她非念恶之人,知去心垢染,行即清净矣。
而贤贵妃似是越来越急不可耐了,听闻长春宫除了皇后才可使用的牡丹器物也不遮不掩的用上了,如若她想颠覆朝堂拥五子为帝,想来即便皇帝不准,太后这关也是过不去,只因其母子二人皆为心术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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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到白灵萱的身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