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大树下栓了一匹高头大马,马儿棕黑色毛发,掩在黑夜里,只有隐约的轮廓,楚歌利落的翻身上马,伸出一只手,苹果快速的握住,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已经纵身于马上。
“指路。”楚歌吐出两个字,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道路,她出门的机会不多,古代女子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非一些必要的宴会,否则基本上不会踏出府邸,而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互相吹捧又互相针对的宴会,这十五年来,她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一般都是四个丫头代她传达指令。
她会些拳脚功夫,但不能和高手相提并论,如果可以,她想直接和慕容陵面对面的交锋,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偷偷摸摸的寻找痕迹,找到解救自己的办法。
苹果面色平静的抬手给楚歌指路,马儿迈着四蹄在宽阔的街道上跑动着,夜间的京都,一片黑暗,静的让人心里发凉,偶尔会看到经过的店铺没熄灯,屋子里跳跃着昏黄的光芒。
穿过这条街道,进入一条小胡同,也不知道是不是楚歌的错觉,她莫名的感觉似乎有人在跟踪她,有一股陌生的气息混合在寒意浓浓的夜色里,追寻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对,她早就做了功课,连京都城防军巡逻的时间都了然于胸,她可以保证自己挑选的时间和苹果选择的道路都是安全的,除非有人不小心路过,不然绝不会有人看到她们,即使碰到了路人,又能怎样?不管在哪里,总会有几个夜不归宿的酒鬼如幽魂般飘荡。
到了一处院子门口停下,楚歌勒住缰绳,轻盈的下了马,门前悬挂了两个灯笼,她扣了三下门,没多久,就听到里面有微弱的脚步声。
“小姐。”须臾,大门打开,见到楚歌,顿时施了一礼。
“安娘不必多礼。”楚歌摇摇头,伸手解开披风,“她可愿意说了?”
苹果连忙接过楚歌解下来的披风,搭在臂弯。
“她已经同意了,但有要求说让小姐明天送她出京都。”叫安娘的女子三十多岁的年纪,微微的老态,眼尾有一些细小的皱纹。
“聪明人活的更长久。”楚歌抬脚往里面走去,“我要亲自问她。”
安娘把马儿牵了进来,又关好门,才恭敬的把楚歌领进屋。
这是一个三进的院子,打理的很干净,花花草草修剪的很漂亮,楚歌直接进了一处灯火通明的房间,挑起帘幕,一眼便看到了里面的两名女子。
一少女被捆绑着倒在软榻上,面色惊慌,杏仁般的眼蓄了一点晶莹的泪花,她正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另一名少女。
“小姐,娇儿想你了。”那名坐着的少女余光扫见楚歌,双眼一亮,立即站起身来跑到她面前,声音娇俏。
“两年没见了,娇儿长开了许多。”楚歌细细的打量着笑靥如花的少女,虽然仍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但眼底却有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小姐,我过年就十二岁了呢。”娇儿扬起笑脸,眸光含着儒慕的情绪,娇声道。
“快快长大,再过两年,等苹果嫁人了你就来府里服侍我。”楚歌拍了拍她的手,走到榻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那名神色惶恐的少女。
少女十六七岁,眉清目秀的容貌,皮肤洁白,楚歌静静的看了她一会,见她在自己的目光下越发惊慌,不由抿了抿嘴,“告诉我。”
“楚小姐为什么会想知道?”少女咬了咬嘴唇,泫然欲泣。
“明知故问。”楚歌眼神清冷,“我最不喜欢讨价还价的人,今天找到你是个惊喜,也是个意外,如果不是我的人,你早已暴尸荒野。”
“奴婢多谢楚小姐的救命之恩。”少女眼底闪过犹豫之色,显然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
楚歌不耐烦和她继续说些无用的话,眸子清凉的看着她。
少女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迎面扑来,站在她面前的女子一双眼睛清清凉凉的,无半点的温度,但却给人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她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唾沫,权衡利弊了一番,才道,“只要楚小姐能答应平安送奴婢出京,奴婢愿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歌嗯了一声,明显不想多言。
“奴婢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不如楚小姐提问,若是奴婢知道的,定然全部交待。”那少女理了理思绪,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比较好。
“你家小姐是怎么死的。”楚歌直指问题核心。
“淹死的。”少女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要听真相。”楚歌浅浅的蹙了蹙眉头,“据我得到的消息,你小姐被人从水里救起来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她当时说了两句话,但那两句话除了身为她贴身丫鬟的你和春桃外,没有任何人听到,而且你家小姐脖颈上有明显的掐痕,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没立场要告诉你。”
少女震惊的张了张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歌。
“她只来得及说那两句话就香消玉殒了。”楚歌又道,“告诉我,那两句话是什么?还有当时事发的经过,尽量说的详细些。”
苹果安静的站在楚歌身旁,时不时的抬起眼帘看她一眼,被捆起来的少女是陵王爷曾经定过亲后来又死掉的未婚妻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今天傍晚时分,安娘凑巧救了她,觉得她有些面熟,后来仔细一打听,才知道这姑娘是小姐要找的其中一人。
小姐比京都任何一名闺秀都要优秀,她亲眼目睹了小姐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尽在掌握,可小姐再厉害,也大不过皇家,一纸婚书,便注定了小姐今后的命运,她不愿小姐嫁给陵王,并不是因为那子虚乌有的克妻传言,而是他实在不是小姐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