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便看见葛盟主坐在前厅的主位上。他约摸四十出头,长相刚正,脸色略微苍白。他见众人进了屋连忙起身拱手笑道:“诸位,在下近日旧疾复发,昨日未能亲自前去接见众英雄。家中仆人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各大门派的前辈都笑着推脱。一行人走过一遍场面上的礼仪,便各自就坐。
年轻的弟子自然是不够资格同长辈论坐,只站在各自门派前辈的身后。唯独洛扬一人随性而坐。萧萧蓝衣,丰神俊朗,在一群老头里更是惹眼。见一些女弟子红着脸望向自己。洛扬也不忸怩,大方一笑,更惹得人家面红耳赤。
倒是那些男弟子不屑一顾,甚至有些鄙夷。洛扬的武功,财势,相貌,修养皆在他们之上,却始终只是一届商人,后代子孙,男不得为官,女不得为贵族之妻。一人从商,世代低人一等。虽有钱财,地位却比农民还要低上一等。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自然是不屑一顾。
洛扬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却也不恼。古代君王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重农抑商的政策从未停止过。当初洛元帝出关不久便再次加大打击商业的力度。
只是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洛扬嘴角扯出一道嘲讽的弧度,人人都知道这个事实,却人人都不愿承认。不然,洛元帝也不会一边想要拉拢洛扬,却又在明面上没有行动。
人总是自命清高,可是那又怎么样?就像如今这些弟子心中再怎么对她不屑一顾,不照样乖乖站在她的身后,以对待长辈的习俗对待她?
百无聊赖的环顾一眼四周,却并没有看到那位九爷。自上次在白风山下一面之后,便再不见他的身影。听说是闲太无趣了,便懒得出来。
多么傲娇的性子啊,洛扬默默赞叹。
众人场面上互相恭维了几轮,终于切入正题。葛盟主笑道:“想必诸位已经知晓,这次武林大会之后我便会金盆洗手,不再干预江湖的恩怨武林可以没有我葛天济,却不能没有盟主。而如今朝廷对武林越发忌殚,所以此次的武林大会在下设了三局,以选出才智双全的人来担当大任。如今各位候选人已经选出,待午时举办的最终比武,赢者,便是下一任武林盟主。”说罢,葛盟主朝众人拱拱手,举止洒脱,丝毫没有不舍之情。
洛扬听到这话抬眼瞟了一下那些候选人,大多都是年过古稀的老头子。作为一个外貌协会成员,洛扬对接下来的比武丝毫提不起兴趣。
当今武林,武功盖世者一般都是些老者。修炼不同于其他,修炼个几年和几十年中间自然是隔着一条鸿沟。自然,凡事总有例外,也有人能够跃过那条鸿沟。比如九爷那般人,比如洛扬,比如洛扬对面而坐的那位年轻男子。
洛扬的功夫偏邪,是天毒老人用无数奇珍异草填鸭子式填出来的,九爷的武功洛扬虽然不知,却也隐隐的感到一股不同于常人的邪气。
然而那人一身正气,内力雄厚却不染一丝杂质,修炼的可见是名门正派的武功。听闻是武林三大家之首的宋家现任当家。早年拜在葛盟主的座下,是葛盟主最得意的弟子。
似乎感应到了洛扬的目光,他偏头望向洛扬礼貌一笑。原本便俊朗的面容因为这一笑增添了一丝儒雅,让人怦然心动。
洛扬偷窥别人被抓包,也不尴尬,充分发挥了自己脸皮厚的优势,朝那人点点头,举杯敬了一茶。宋齐见状也教养极好的回敬一杯。
此时,葛盟主笑道:“诸位,今晚在下还想宴请众人。一来为昨日的接待不周致歉,而来为新盟主道喜,三来也请诸位为老夫金盆洗手做个见证。”
话音未落,一众小厮捧着茶水走了进来为众人添茶。洛扬对那些江湖之事本就无意,只看着这杯中茶水清绿,淡淡香气入鼻,舒神清气。杯中沉浮着几片淡粉的花瓣,在水面缓缓舒展开妖娆的身姿,洛扬看着它,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那人的眼角处的一抹飞红,也如着花瓣一般妖娆妩媚。
不知他现在怎样?洛扬微微失神。
而此时,洛扬所住的庭院中也有一人为着同一人失神。
“这位姑娘,你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了,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慕子岩一动不动的靠在软榻上,淡淡说道。
葛清秋因这话回过神来,见自己刚才失态,脸颊微红,但还是教养极好的温柔说道:“清秋从未见过如姑娘这般美的人,一时失态,请姑娘见谅。”
对于嘴甜的人慕子岩向来大度一些,嘴角微勾:“姑娘说笑了。”
葛清秋听他如此回答,眼神黯淡。哪里是在说笑,她葛清秋被誉为江湖第一美人,这称号她虽并不太在意,但这些年光环压在身上,让她对自己的容貌从未失去过信心,甚至觉得以她的容貌才情配上洛异生是绰绰有余的。可当她踏进瑜璇居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错了。
葛清秋想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桃花盛开的庭院中,那人侧卧在软榻间浅睡的模样。轻风拂过,吹起额前的刘海,露出她眼角那抹摄人心魂的绯红。桃花飘落在她的长发和衣襟上,让她犹如九天界之上的神女,美到不可亵渎。
葛清秋原本以为,桃花妖娆却纯净,是只有她娘亲才配得上的,可如今看来,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此花的,只有那人一人。
慕子岩见葛清秋又对着自己失神,心里有些不耐。这个女人从一进门就对着他犯花痴,他装作睡着了等着她自己离开,她却就一直站着发呆。
要不知道这傻帽是葛天霸的女儿,他早就把这个胆敢偷窥他美色的女人丢出去了。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依旧的淡淡微笑:“姑娘,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葛清秋回过神来,“我,是葛家的三小姐,平日里家中没有什么姐妹,听说洛公子的未婚妻也来了白风山,便想着有空瞧瞧姐姐,聊聊天,解解闷。”
葛清秋说的很轻快,慕子岩却没有忽略她说到“未婚妻”三个字时黯淡的眼神。
小妮子才离开他多长时间又招惹了一个丑八怪,他要是再不采取行动,到嘴的肉被人给吃了,那他不得哭死。
危险的眯了眯眼,随即笑容格外灿烂的对葛清秋说道:“妹妹来的正好,阿异这几天比较忙,今早上还说一定找个人陪我呢,没想到妹妹就来了。”
慕子岩这话说的夹枪带刺,只是葛清秋被那笑容晃的失神,又听见“阿异”两字,可见他们两人之间的亲密,一时心中难过,竟没有听出话中之意。
坐在石凳上,略微沉默,随即说道:“听说姐姐,和洛公子是指腹为婚。清秋见姐姐如今已十之有八,为何还未完婚?啊,清秋只是随意聊聊,并无它意,若姐姐不方便说便算了。”
慕子岩歪在榻上,挑起一缕散发随意说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阿异和我从小是一起长大的,早已不分你我。成不成亲也只是名义上的,与我和他并不重要。不过阿异是个老古板,总想着给我一个名分。只是我娘三年前去世,我的孝期还未满,等这次回去,便要成亲了,现在想着,家中应该已经都在准备着了。”
“是这样啊,那清秋在这里便先恭喜姐姐了,能嫁给洛公子那样的好夫婿。”葛清秋嘴角泛起苦涩。
慕子岩却似乎没有看到,似乎是想起了许多美好的回忆,自顾自说自己的。
“是啊,阿异对我可好了,他说他爹一辈子只爱过他娘一个,却又不得不娶了另一个女人为妾,十几年的纠葛最终只是伤了三个人,所以他这辈子只会有我一人为妻,不会让我受一丝委屈。”
葛清秋听到这段话呆呆的望着一脸笑意的慕子岩,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嘴里传出。
“世上男子皆三妻四妾,那才是人之常情,姐姐又怎能让洛公子违了常理。”
话到最后,葛清秋也知道自己的话有多苍白。世界上,怎么会有女人愿意强颜欢笑,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何况,这是洛公子自己提出的。
听到这话,慕子岩稍稍正了神色:“有什么违了常理?言儿只属于阿异一个,阿异自然只能是我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若是有了第三个人,感情便有了杂质,如同镜子中的裂缝,无论如何也无法修复。”
洛扬是他从小便看上的,从她背起自己穿越那片森林的开始,慕子岩便将她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他喜欢看洛扬脸红羞愤的模样。他喜欢看她像一只炸了毛的狐狸一样挥舞着小爪子扑向自己的时刻,他也喜欢抱她,吻她。他留恋于洛扬对慕子岩看似不屑却关怀备至的感觉,以至于让他想成为彻彻底底的慕子岩,陪在她身边。
慕子岩并不知道自己对洛扬的执着是不是爱,但他可以确定,洛扬这个女人在他的心中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位置。
原本他以为他不会被一个女人所牵动,他会按照早已拟定好的计划走完一生。
他会娶兰雨为妻,代替兰姨照顾她一辈子,即使他并不爱她。
他会广纳嫔妃充实六宫,听从母后的话为皇室开枝散叶,即使他并不在意。
他会成为南溪的皇,逐鹿中原,一统天下,完成先辈的意愿。
他会完美的完成人生的每一步,即使那些都不是他所在意的。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句话,是兰姨告诉他的,当时年少懵懂的他并不知深意。只当做是兰姨未了的夙愿。却因为对她的尊敬和缅怀一直遵循着这句话,看似放浪形骸却从未碰过一人。
也许兰姨当初只是为了兰雨能够幸福才给他的告诫。可是六年的沉淀到再次相见让他明白,洛扬于他而言,即使是兰雨也无法相提并论。
而他的东西,从来就不是别人能够染指一分的。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洛洛,这句话我给了你,你便再也别想逃/脱。
------题外话------
咳咳,前两天卡文了所以没更……这章特意码了三千字谢罪0—0
话说乃们别去看《千金上位》了,我真怕看完之后我的收藏越来越少…。那文真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