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昶鸿听出周宜瑾的弦外之音,不动声色地笑笑说:“在司令的地盘上,兰姨的眼皮子底下,除了你们周家的人,谁敢对四小姐造次?”
周月眉抿着笑,目光一转,悄悄地瞟了瞟陆昶鸿,对上他那波光潋动的深眸时的一霎,忽然像是被什么烫了眼,目光又立即看向别处,脸上铺上了一层绯色。
周宜瑾将一切看在眼里,噗哧一声笑喷出来:“我又没说你,你急的什么?想来是……不打自招?”
“我哪里是不打自招?分明是事实求是。”
“你这是哪门子的实事求是?说到底,有些该说的话,我们可是一句都没听着。”
陆昶鸿抿了抿嘴,黑白分明的眸子登时又沉了不少。
周宜瑾原就知道四妹对陆昶鸿的心思,也一直认为他们两个总是迟早的事,于是说话也从不见外,而三姨太知道陆昶鸿的脾气,只怕闹的过了空惹的大家下不来台,只好说:“老二,瞧你惹下的事,还不赶紧给月眉赔不是,当心她在司令面前告你的刁状,司令一怒,少不了修理你,到那时便是新帐旧帐一起清算了。”
周慕宸知道司令最宠的就是这位四妹,一想起平日挨训时司令拍桌打板的架势,头皮一紧,二话不说,又是给她赔礼,又是给她赔笑,方才让她解了气。
家宴一直持续到八点多,大伙儿怕僵了气氛,也没人再敢往那话题上引,只是讲一些稀奇古怪的趣事。
散席之后,周清芳噔噔地上了楼,不一会儿竟提了个牌盒子下来:“今儿大伙都在,刚好凑上一桌牌,四妹留洋回来,身上肯定好些个洋钱,咱们也赢几个来瞧瞧。”
“又打牌?”陆昶鸿对三姨在诉苦,“二小姐手气好,每次打牌都要从我这里捞上好一笔去呢。”
周清芳瞪了他一眼,又气又笑道:“堂堂军需处的处长,还在乎这几个小钱?今天怎么样,凑一家吧?”
陆昶鸿拿了军帽,说:“今天就不打了,最近事情多,有一大批军需品运抵,过会儿,我还得去火车站呢。”
说完,他转身便走,行至门口,就听身后“哗啦”一响,周月眉拿了牌盒,把牌往桌子上一倒,悻然地说:“整个慕军就他事忙,咱们不理他,自打自的消遣!”
陆昶鸿闻言,脚步却是微微顿了一顿,随后便大步流星地往门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