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昶鸿刚要开口,忽然想起那两个小孩子硬生生地喊的那句“爹”,怎么都觉得难以启齿。在世人眼里,他就是个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是个整天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大桃红的事已经让他头痛不已,如今再凭白地冒出个两个孩子来,若是传到司令耳朵里去,只怕又得被训的狗血淋头。
想到这儿,他便摆摆手,含含糊糊地说:“一场误会。”
陆昶鸿把军帽摘下来拍了拍,又再戴回到头顶上去,喘了口气,一瞥眼,便注意到吴作良一脸的狼狈相。大概是因为之前跑的急,他的军帽还歪戴在头顶上,再看齐志钊,正呼呼地喘着粗气,还有一个用牛皮纸绳捆好的小纸包在手里晃里晃荡。
他故意扳起脸,胴眸微微一瞪,厉声问:“你们俩自打从守备区出来就鬼鬼祟祟的,到了商行里一转身就没了影儿,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齐志钊挠了挠头皮,咧开嘴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什么事……就是想买一块当下最时兴的布料。”
“布料?”
“四小姐留洋回来,司令在官邸设了家宴,还特意邀请了您。我们俩一合计,觉得司令那么赏识您,您又跟周少是莫逆之交,照此发展,指不定哪天您就成了司令的乘龙快婿。再说,您和四小姐是旧相识,好几年没见,这种场合,总不能空着手,所以……”
“所以你们俩就自作主张了?”陆昶鸿皱着眉,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着抽了几口,忽然就问,“这是谁的主意?”
齐志钊和吴作良见他是那副表情,一时间琢磨不透他到底是喜是怒,竟是难得的默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平日里,陆昶鸿鲜少看见他俩扭捏成这副模样,只觉得有趣,再一瞧,一个垂头丧气,一个失望透顶,确实与平时死不服输的劲头大相径庭。他忍了一会儿,总算是绷不住,只得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处长,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这个两个土包子,居然去买什么布料,简直丢尽我军需处的脸!”
吴作良也跟着添乱:“就是,就是,我也觉得老齐这主意出的真馊!别看他平时那么精明,还人称什么‘小诸葛’,一沾了女人,立马儿就变成了怂蛋!”
齐志钊闻言,抬腿就踹了他一脚:“你不怂?跟在处长身边这么久了,该见识过的也见识了,该风光的也风光了,结果怎么样,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摸过。不是我说你,整天坐在宿舍里除了擦枪就是擦枪,你要是那么喜欢枪,干脆就跟枪过一辈子吧!”
“我看你们俩是半斤八两。军务上的事从来都不输人,就是一碰上女人的事,比让你们攻块阵地还难。”他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走,去新洋花店,我带你们去见识见识。”
陆昶鸿说着,就绕到汽车跟前去,刚一伸手,目光赫然被车门上的白花花的一团涂鸦吸引住。那是一只趴在石头上的乌龟,仰着头、瞪着眼,短短的尾巴后面还画了粗细不同的线条,数一数,刚好八根,大喇喇地四散开去,就像是礼花弹在空爆炸之后喷泻下来的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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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小雨新弄了个封面,大家给点意见,是以前的好,还是这一版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