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紫波澜不惊的与元司祁对视,语气随意而淡然,“储秀宫参选秀女……”
元司祁打断她的话,“真实身份!”
重紫似笑非笑的盯着元司祁,“宁王殿下,你搭讪的方式太凹了!”
宁王晕血,特别是害怕看见类似水泡的伤口便会晕眩失去片刻的意识,这是连玉倾都不知道的。
八年的朝夕相处,重紫将元司祁了解的无比透彻,而此刻她需要的就是元司祁这片刻的晃神,让他记住她。
元司祁皱眉,台阶之下珐琅却已捡起卷轴走至元司祁身前数步,“宁玉欢,年十二,澜州府平川人,父亲为从五品澜州府知州,从小习武!”
重紫盯着元司祁波澜暗涌的眸子,凑到他眼前,接着珐琅的话道:“十日前,我被陛下选入凤华宫!”
是宫变那晚死在你手上的第一抹冤魂。
“殿下!”
元司祁眸色一沉,还未说话,身后玉倾已跨上台阶,“入选秀女并无此人,究竟是谁指使你潜入皇宫刺杀陛下?”
重紫转身看向玉倾,“若玉欢并无此人,不知十日前选入凤华宫的是谁?大雨之夜出宫替玉大人捡灯笼的又是谁?”
脸庞越靠越近,声音愈压愈低,“玉大人如此急切连看一眼灯笼的时间都没有,不知深宫之中所为何事?”
玉倾的身子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惶恐,弑帝覆国,她敢做却不敢被人知道,只因为将来元司祁即位,她需要清清白白的身份才能册封为后。
重紫看着玉倾眼神的变化,却忽然退后几步,面无表情的道:“既然敢说,何必害怕?”
“大胆!”玉倾反手扇向重紫,“竟敢在飞翎殿中胡言乱语!”
重紫侧身轻轻一避,退后两步,看着元司祁。
玉倾反手探向袖中的银针,却感觉自己手背一紧,身后的元司祁,眼神森冷的看着她,单手将她的手连同手中的针压在椅背之上。
“祁…。殿下,我……:”玉倾刚要解释,却在元司祁冷冽的视线中无声的退后了两步。
元司祁冷冷的松开了玉倾的手,“珐琅,选秀继续!”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压在珐琅手中的卷轴上,“宁玉欢,留牌子,入选凤华宫!”
玉倾扶在元司祁椅背上的手一收,指甲掐入椅背之中,满手木屑,她咬牙一把拽过珐琅手中的卷轴。
卷轴“哗啦”一声裂成两截,在玉倾内力的作用下化成一片片的明黄色的碎布,飘飘扬扬从半空洒落。
“不能留牌子,她不是宁玉欢,本官决不允许来历不明的人呆在凤华宫中危害陛下!”
玉倾的手落在元司祁的肩上,“来人,将这个冒名顶替、来历不明的刺客拿下!”
殿外很快响起整齐的脚步声,显然是早就埋伏在飞翎殿周围,进来的御林军早就作好了准备,每人手中持寸长短矛,对准殿中的重紫。
飞翎殿四周的围墙之上也有御林军冒出头,手中的弩弓与短矛一致,齐齐对准殿中的重紫。
玉倾上前几步,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重紫,“你以为你今日还能安然出这飞翎殿么,把东西交出来,我会让你死的痛快点!”
“动手吧!”重紫脚下一转,却不闪不避,安然在身侧的椅子坐下,宽大的水袖抬起,袖边冷莲浮动,拂起阵阵冷香。
殿内殿外的御林军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动还是不动,与众御林军一起伏在城墙之上的卢云视线穿过重重人群与站在元司祁身侧的珐琅对上。
珐琅面色不变,不动声色的对着卢云摇了摇头。
玉倾脸色一变,走到重紫身前,“难道你不想救人了?”
当日凤华宫中只有三个人,绝对不可能有第四个人,如果眼前的宁玉欢真的是重紫的亲信,那她必定早就知道玉玺的下落,若可以找到玉玺,那暂且放一放她又何妨?
重紫低着头,声音低沉,字字清晰,“救不救,有差别?”
袖口垂落扶手,随声轻晃,空气之中有真气随之流转,匕首的寒光自袖中一闪而过,锋利无边。
“既然如此,那就别救了!”玉倾回了一句,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向重紫的衣袖指尖,袖间数枚银针呈包围之势朝着重紫射去。
距离极近,玉倾从开始习这手银针绝技之时便少有失手,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更不曾有人避过,即使避过一根也无济于事,十根银针根根直取周身大穴,只要一根入身,华佗再世亦回天无力。
重紫依旧坐在椅子之上,只是在玉倾抬袖的霎那,脚尖点地,借力带着椅子向后滑动,随即身子往后一仰。
身边两侧便是飞翎殿中凤鸟衔珠的铸金香炉,香味顺着重紫的动作飘过来,沁入她的鼻尖,她只觉脑袋一涨,从椅子上一栽而下。
玉倾眼睛一亮,挥手示意御林军靠近,“抓住她!本官要活的!”
御林军从两侧一拥而上,将重紫团团围在其中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却将那异样的香味隔绝在了外面。
重紫的神思有些恢复,她拔出袖中匕首,在手腕之上狠狠一滑,血珠飞溅而起,血腥味将周身残留的香味覆盖,身子一低,匕首在手中如箭飞出,带着内力打着转从围在周围的御林军身上削过。
匕首光芒折射在殿内廊柱之上,玉倾忽然出声,“夺她的匕首!”
重紫嘴角划过一抹冷笑,扬手,寒光一闪而过,匕首再次回到她手中,周围的御林军却都僵住了。
“啊!”殿中已经吓傻了的秀女们忽然集体发出一声尖叫。
所有围在重紫身侧的御林军自腰部以下的上衣连同裤子齐齐滑落,露出白色的亵裤有些则露出了光溜溜的大腿。
重紫对上元司祁的视线,轻轻的挥了挥手中的匕首,锋利的刀尖不偏不倚的指向元司祁的腰部,“最近总是手滑!”
玉倾脸色铁青的扇倒挡在他面前的御林军,“丢人现眼,还不滚!”
御林军如同来时一般顷刻消失在飞翎殿中,包围圈散开,方才淡了的香味又飘散开来。
方才已经进入体内的香味与殿内的香味渐渐的溶合在了一起,迷惑了重紫所有的意识,她低骂了一声,“这是什么香味?”
模糊的视线中只看玉座之上一直安然而坐的元司祁猛的站了起来,推开玉倾冲到她面前,“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