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两位敢情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御史大夫陶源倒也罢了,人家虽然长得算不上俊逸潇洒,好歹也是五官端正,年纪也才三十过头,老丞相徐立都已经年过八十,我再好色,也不至于来者不拒,是个男人就两眼放光吧。
我生生打了个寒颤,忙收回目光,免得他们继续误会下去。
“今日招三位爱卿进宫,是为了商讨与蜀、风两国是否该开战一事,各位如有好的建议,不妨提出。”开门见山,直说好了,他们时间紧,我时间更紧。
闻言,徐立缓缓站起,冲我一躬身,“老臣以为,当今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故应以和为贵,战争并非解决矛盾最好的办法,对于蜀、风两国侵略我越国边境一事,我们当以和平方式解决为妙。”
呸!和平方式,直接说自己是缩头乌龟不就好了。如果真可以用和平方式解决,蜀、风两国,也就不会骚扰我越国边境了。向他们示好,就等于是示弱。这不是我龙写意的作风。
“陛下。”御史大夫忽而起身,上前一步,道:“微臣有不同看法。”
我微微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他道,“蜀、风两国觊觎我越国土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先皇在世时,他们便时时扰边,犯我领土,两国野心之大,想必丞相大人是不会明白的,但微臣却一清二楚!如果我们一味退缩,只会助长两国的嚣张气焰,届时两者联合,一并攻打我们,到时候,丞相大人以为,我们还能有几分胜算?和平解决的方式,他们又可否接受?”
几句抢白,噎得丞相脸色乍红乍白。
我不禁在心中暗暗赞许,这家伙,真够牛气的,连我这一国之君,尚要给这位三朝元老一些面子,他却敢如此咄咄逼人,半点面子都不给徐立,当真解气啊。
我绷着脸,不敢笑出声,只将目光投向最后方的征西大将军凌霄:“两位爱卿各有见解,一方主张议和,一方主张出兵,大将军怎么看?”
一直垂目不语的凌霄忽而抬头,不经意间,我径直看入了一双略带深蓝色的双瞳,比海的颜色深,比天空的高度廖远。
那是一双历经鲜血洗礼的眼,透着浓浓的一股霸气,虽然他在下,我在上,可那股气势,却几乎要压过了我。
突然,对这个只有二十二岁的年轻将军,生出了些好奇来。
他并不起身,只端坐在椅子上,冲我拱手:“回陛下,丞相和御史大人的建议,微臣无一赞同。”
“哦?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说说看?”我立时被提起了兴趣,其实,从一开始三人进殿,我就没指望那两人会给我什么好的建议,我等的,就是这位大将军的回复。
“蜀、风两国,蜀国较弱,我们若对付其中一国,可说是绰绰有余,若二者联合,只怕捉襟见肘,顾此失彼,难以取胜。”他说着,看了眼丞相徐立:“丞相大人说的议和,也并非不可取,但主动议和者,却不能是我们。”说完,他又转向御史陶源:“而御史大人所建议,出兵攻打两国,也绝不可取,但不出兵,却又显得我们藏头鼠尾,难免给天下人一个懦弱的印象。”
他转过头,再次看向我:“所以微臣的建议是,先打蜀国,速战速决,风国失去同盟,必然大乱,此时我们再加以威逼利诱,迫使他们主动提出议和,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听完他的建议,我不禁拍手叫好:“果然是大将军,心思缜密,谋略得当,此法甚好,就依大将军所言,先打蜀国,等风国主动议和。”
丞相有些讪讪,作为三朝元老,我没有听从他的意见,也算是把他给得罪了。
御史陶源倒没什么特殊表情,听了我最后的决断,也只为微蹙了一下眉。
管他们什么表情呢,总之一件大事解决,我心情好就对了。
我又与几人闲聊几句,拉近拉近君臣之间的感情,直到夕阳西下,这才命他们退下。
真累,做皇帝比做平民累多了,想那时在丰县,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如何把傅玉珩诱拐上床,其余时间,基本都处于不动脑状态,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好不痛快。
如今,我却每日不到辰时就要起床,晚上则要批阅奏章,直至子时方能睡下,日日睡眠不足,加上内忧外患,精神时刻处于紧绷状态,实在乏力地很。
听着几人离去的脚步,我终于可以放任自己露出疲惫,闭上眼,斜靠在椅背上,而不用担心,会失了君威。
意识有些恍恍惚惚,想着傅玉珩,想着楚月白,再想起已经故去的父皇,我竟忍不住流下眼泪。
泪水溢出眼眶,沾湿了睫毛,那泪凝结在眼角,始终不肯坠下。
恍惚中,我似乎感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暖暖的呼吸,拂在我的颈侧,酥酥麻麻的痒,我以为是幻觉,随意偏了偏头,可那呼吸却如影随形,我一偏头,暖风便吹进了我的耳廓,我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
一双深蓝色的眼,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