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貌似这招不灵,白卓怀轻笑了一声依然不满道:“怎么,连名都不敢报?”
“哪里哪里,是怕小的贱名污了各位哥哥的耳。”我赶紧起身施礼解释。
“……”白卓怀欲再度开口,小二送菜进来了。
我暗念一声阿弥陀佛,赶紧招呼:“来来来,尝尝小弟的品味如何。”我一边布菜一边介绍,“这鲥鱼可是鱼中珍品,是所有的鱼类中最娇贵、最贞洁的鱼,脂肪多、鱼肉嫩、味鲜美,入口即化,各位哥哥快趁热吃。”
“哦,何来此说?”白卓怀不相信。
“鲥鱼有一个特点,就是”惜身如玉,触鳞即死“,只要身上的鳞片不小心碰掉一片,就会当即衰亡。不少鲥鱼就因碰撞失踪鳞片,第二天就死了。所以活鲥鱼可是价比黄金。”
“这么难养?还价比黄金!”宁勿缺自最开始说了我两句之后就只开口道过歉,现在终于又开金口了。
是觉得不好意思吗?我揣测,开口说的却是:“物以稀为贵,更何况,鲥鱼本身确实鲜嫩可口,营养丰富,乃食补佳品。”呵呵,终于不再纠缠于我的名字了。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宁勿缺感叹道。
我怎么听着象哄我呢:“哥哥不象是孤陋寡闻的人,真没听说过?”
“我们住得离花城比较远,那儿不产鲥鱼,所以未曾听过。”边际远忙解释道。
这倒是,鲥鱼是经过花城一路向东去的渌江的特产,而且产量也不高,更兼运输困难,外地想吃到这活鲥鱼根本不可能,但也不至于听都没听说过吧。
席间,我借口上茅厕,从后门溜到小客栈,让娘亲配合我演场戏。
“对了,小路,你刚才说的关于乞丐的那番话,看问题的角度与我们完全不同,有点象歪理,但仔细一想,又确实有理,你是怎么想到的?”阳光用审视的目光直盯着我。
“因为我也曾经贫穷过,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才有了今天,如果当初接受了别人的施舍,今天的花城只会多一个乞丐或者是一具尸体。”我对视过去。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白卓怀很意外。
“好奇害死猫。”我回,低头吃菜,真好吃。香辣海蟹,我的最爱,他们都不敢吃,呵呵,好辣,真过瘾。
半晌没声音,我抬头,四个人都一脸不解。
“就是不要追问人家隐私的意思。”我好心解释,继续进攻蟹。
“隐私?”继续不解。
“就是不想别人知道的私人问题,不要打听。”我已经忙得口齿不清了。
“路弟说话真是有趣。”边际远看着我狼狈的吃象,不着边地来了一句。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我赶紧换:“你们也是来看三皇子入城仪式,瞻仰皇子气派的吗?”“是。这么说路弟也是来看三皇子的?”边际远收起了刚才的探究,转为了淡淡邪笑。
“呵呵,从来没亲眼见过皇家血脉,很好奇。”我正说着,坐在我旁边的白卓怀伸手在我嘴角一擦,我一愣,张大眼睛瞪着他。
白卓怀轻笑:“有蟹肉沾在嘴角。”
“我还要吃,现在擦了也白擦,再说,擦嘴我自己会做,不用你帮忙,我并没有请你帮我。”我收起甜甜的笑脸,刚刚还随意的态度又变得紧张起来,实在是不习惯别人的触碰。
“卓也只是想帮帮你。”边际远又来解围了。
“你也一样,每个人自己做错的事要自己负责,你老是‘好心’帮人家,岂不知你只是在帮他文过饰非,为犯的错找借口,让他认不清错误,是害他,而不是帮他。”我转移目标。
和我前面说完乞丐论时一样的突然安静了。
“我吃饱了,谢谢各位哥哥。”我起身施礼告辞。
四个人居然一起跳起来挽留我。
开始选择离门近的位置真是有先见之明,我迅速拉开门,疾走。不过还是快不过他们,正僵持中……
“仁嘏,你怎么这么久还没吃完饭,还跑到雅间里来了。我看你过了很长时间没回来就过来找你,谁知你竟不在大堂,好在掌柜的告诉我你在这儿,不然,我真的要急死了。”娘亲有些紧张地上前拉住我的手,不明地看了四少年一眼,想带我离开。
听了娘亲对我的称呼,四个人齐齐上下打量我,带着几分震惊,几分好奇,几分不可思议。我的姓和名是分开来说的,除了听全了的这四个少年,谁也不会把我的名字和路仁嘏联想起来。而路仁嘏之名早已经随着四轮马车走出东阳国,传遍弘广大陆。谁能想到,成名三年之久的神秘商人路仁嘏居然是一名龆年幼童。
“这位大叔,我们刚才无意中得罪了贤郎,还请……”
“爹,我们走。”我欲擒故纵。看到他们出色的外貌,出众的气质,高品味的着装,少而极精致的配饰,视金钱如粪土的大方,极力掩饰仍不时张扬的睥睨天下的气势,自我介绍时欲语还休的谈吐,我猜想他们非富即贵,搞不好就是三皇子本尊。不过不可能了,三皇子昨天才出发,一般要走七八天才能到,即使日夜不停骑快马,也要整整两天时间。
“路叔、路公子,适才多有得罪,白卓怀这厢给你赔礼了,还请两位先回雅间里去坐坐!”白卓怀一看惹恼了我,很是着急。
“仁嘏,怎么回事?”娘亲不明所以。
“适才在下未经贤郎同意,给贤郎擦去嘴角蟹肉,先前也抓疼了贤郎的手,贤郎看来很不喜他人碰触,在下保证绝不再冒犯。”白卓怀还真是有诚意,还打起了亲人牌。
“敢问白公子与京都白太尉如何称呼?”娘亲问道。
“白太尉乃在下祖父。”
“原来是故人之子,仁嘏,爹爹带你认识一下,这可是你平时最敬佩的我东阳国护国大将军之子。”
“敢问先生大名?”
“鄙人曾经有幸见识过白将军的风采,至于我,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真的?可是将军之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欺侮人。”我有点不太相信地看着白卓怀。
白卓怀又脸红了:“我不是欺侮你,我只是针对你的言谈,就事论事,没把你当成小孩。后来是!后来确实是把你当成了小孩,帮你擦嘴而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总是惹你不高兴了,你,你就别再生气了。”
“我家仁嘏就是这么个臭脾气,最爱干净,又不喜欢与别人有所接触,对我这个爹爹也是一样。我这做爹爹的总也蹩不过来,还请各位公子包涵。”天天演戏,娘亲真是功力越来越高。我,应该也是吧。
于是一行人又回到了雅间里,在娘亲的调和下,气氛逐渐转好。
“你就是做出四轮马车的路仁嘏?”宁勿缺定定地看住我。
我看了娘亲一眼,再看向他:“不可以吗?”
“有点难以置信,三年前你还不到五岁。”
“信不信由你。”
“那我可不可以请教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是我和阮师傅一起做出来的。”
“阮师傅?阮大?那个东阳国顶尖的铁匠?”
我点点头。
“据我所知,阮大可没有这样的创造力。”
“我有些奇思妙想,阮师傅付诸实践。”
“看你分析问题那与众不同的角度,我相信只有你这样的思维方式才会有这样的创新。真是让人不佩服不行,想想我五岁的时候还在干什么,汗颜哪。”
我,静静地看着他,继续保持我的甜美微笑。良久,冒出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
“呵呵,好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娘亲朗声笑道,“仁嘏,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既然他们今天还不会走,我就先撤了,虽然打铁要趁热,但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那强烈的震撼,需要时间来摸清路仁嘏的底细。象他们这种身份的人,不会在尚未了解我的底细的情况下,就放下防备。那样的话,要做到真正接近他们就不太可能了。有些事,欲速则不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