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首座的,自然是丞相夫人秦氏,接着是秦氏的亲生子女华晴和华希。最下首的,才是丞相府中的几位姨娘和庶出小姐。
此刻听到王管家的禀报,秦氏等人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想破脑子都没想出来,华羡绫到底在搞什么鬼东西。
“你确,五小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前,不敲门也不吵闹?”秦氏精致的眉头紧紧皱起,饶是她能在后院诸多女人中屹立不倒稳掌权柄,此刻也无法理解华羡绫的做法。
华羡绫在丞相府中排行第五,是华清缇年纪最小的女儿。
记忆中,华羡绫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也很懂得避人锋芒。
如今这般行事,沉默寡言是有了,却让她看不透了。
王管家闻言,连忙恭敬回道:“回夫人,这是奴才亲眼看见的,绝对不会有错。此刻,五小姐还在门外站着呢!”
“可有打听清楚,父亲何时回府?”说话的是华清缇的二女儿,华晴。
只见她得意地扫了眼在场的众人,精致妆容下的面庞美艳不可方物。
她的下巴微微扬起,神情高傲如孔雀。顾盼流连之间的盈盈水眸,有着少女的清纯和娇羞,姿态不胜娇柔,女子见之或咬牙切齿或自愧不如,男子见之恨不得拥怀相护。
下首坐着的几名庶出小姐,心有不服的,只恨不得撕掉她这副骄傲的模样;内心自卑的,看了一眼之后便不敢再看,生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连举筷吃饭的勇气都没有。
没办法,谁叫华雪和华晴是华清缇放在心尖儿上的宝贝呢?而且,华雪早已入宫为妃,盛宠不断,作为母家的丞相府自然也跟着沾了光,尤其是秦氏和她的其余两个子女,人前人后更是高人一等。
谁有那个本事,有那个胆子敢明着与他们对着干?
思及此,场中的其他人无不为华羡绫和华向禹狠狠地同情了一把。
王管家自然不敢怠慢,听完后立即回道:“回二小姐,相爷刚刚传来的消息,说是宫中有要事急需解决,府内的事务一应由夫人做主。”
华晴和秦氏得意地对视了眼,心中顿时有了思量。
而华希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听了王管家的禀报后,一直没有出声。此刻倒是难得的开口:“华羡绫没动静,就连华向禹也没任何动静?”
此言一出,秦氏和华晴顿时反应过来,严厉的目光刀子似的飞向王管家。
王管家身子抖了抖,小心翼翼道:“回大少爷,二少爷也不见任何动静。”
“看来,五小姐和二少爷在山上待得久了,回到相府后居然还怀念着山上清冷的空气。既如此,你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等那两位怀念够了,自然会入府的!”秦氏想了想,整个人又放松了下来,随即淡淡扫了众人一眼,一句话便赢得了众人的激烈应和。
华晴和华希对视了一眼,嘴角皆露出一抹诡异得逞的笑意。
正门前,华羡绫依旧静静站着,也依旧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模样。
只是,华向禹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待看到街角处露出的一抹倩影时,顿时喜出望外,“姐姐,竹琴回来了!”
华羡绫虽然眼睛看不见,却时刻都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自然也将华向禹的情绪起伏收纳其中,无奈之处也只能叹息一声,暗道这个弟弟心性不定过于浮躁。
“小姐,东西找来了。”这时,竹琴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提着几个红色的包裹,背上还背着两个,稍靠近华羡绫,低声道,“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分别入了丞相府那几个人的房间,并从中搜罗出了华丽衣裳和今年丰京流行的玫瑰花油。接下来,您要怎么做?”
华羡绫伸手摸索着那些包裹,回头“看”了眼紧紧关闭着的正门,嘴角一勾,道:“竹琴,给你半盏茶的时间,将玫瑰花油一部分浇到正门上,一部分倒在衣服上。拿起你手中的火折子,咱们,烧门!”
“啊?”华向禹和竹琴齐齐睁圆了双眼,看了看那些鼓鼓的包裹,再看看华羡绫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后颈突然升起一股冷意。
丰京里的达官贵人,为了彰显自家门楣的高贵,抛弃了较为常见的铁门,而是取材于天雪山的雪柏,经过三百四十多道加工工序,再经三日炉蒸、五日风干后,进行进一步的压缩加固,并刷以最大气庄重的凤彩釉,最后才能做出一扇“高贵”的大门。
唯有熟悉雪柏特性的人才知道,这一种木材,经凤彩釉刷过后,大面积的高温烘烤下,遇到星火,是很容易燃烧的。
而今年丰京流行的玫瑰花油,其实是从植物中提取出来的油液,再辅以玫瑰花汁,充分混合制作后,便成了闺中少女后院贵妇最追捧的千金难求的养颜美容圣品。
据说,这圣品还是经过宫中妃嫔豪门贵妇深闺少女等无数人使用检验过的,效果奇佳,值得推荐!
只是,也鲜少有人知道,原料为植物油液的圣品,遇火是易燃的!
如今这两种易燃的物品经火折子这么一点,干柏烈火,不把门烧没了才怪!
短暂的震惊后,华向禹突然笑了,“姐姐,你可真是绝了。这大门一烧,里面的人都会自动出来迎接咱们了!”
“嗯,那小禹觉得解气不?”华羡绫会心一笑道。
“解气,当然解气!”华向禹忙不迭地点头,眼神在扫过那巍然伫立的大门时掠过一丝恨意。
听着姐弟二人的话,竹琴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边撒油边郁闷,为何那么多人用过之后,都没有发生过一起“走水”事件?
她掂量了下手中和背上的包裹,算了算其中玫瑰花油的分量,暗自为丞相府各女人莫名失去的银子默哀了三秒钟,神情悲悯却又视死如归地走上前,将包裹摊在地上,拿起一件件华裳和玫瑰花油,动起手来。